挖一个洞,存一棵树,树木都有了自己的专属“银行”。2011年,浙江嘉兴开办“树木银行”,将当地因城镇化建设而无法就地保留的乡土树种储存起来,使它们免遭破坏,让人耳目一新。
三年过去了,“树木银行”却遭遇危机。本报记者调查发现,“树木银行”发展停滞不前,很多当地人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家特殊的“银行”。
一个被外界公认的好样本,最终却没能转换成可以全面推广的成功经验,原因何在?近日,记者带着疑问走近“树木银行”。
曾经名噪一时
苍劲古树、悠悠村落,不知寄托了多少人厚重的乡情。在浙江嘉兴等地,自古就有“生了儿子种棵榉,生了女儿种棵樟,嫁人做个樟木箱”的风俗,这些树木,在经过了数十年、上百年的成长,便成了珍贵的乡土树种。然而,在滚滚而来的工业化浪潮中,不少嘉兴的古树名木、乡土树种都遭受了破坏,或者经种种渠道流入了周边城市,如何能留住记忆的乡愁?
一面是不断地种树扩充,一面却是树木资源持续遭受破坏,这让嘉兴市秀洲区农经局林特站站长鲁建栋很心痛,他认为树木和建筑一样,是体现一座城市文化和历史特征的标签,保护原生态树木不被破坏、不外流是林业人的责任,而设立“树木银行”或许是个不错的尝试。
“另外从经济因素考虑,政府的大量绿化建设也需要树种,而这些来自‘树木银行’的本地树种相比外来树种存活率更高,而且由政府直接向农户收购进入‘树木银行’再利用,这样既避免了生态资源浪费,又为国家和集体的绿化建设节约了一笔资金。”鲁建栋说。
这一建议不久后就获得响应,秀洲区按照“以资金换产权、以管护换生态”的模式,投入资金80万元率先在王店镇、新塍镇两个镇建起了一个自然保护小区和一个树木保护储集中心,通过科学移植,将乡土大树储集到储集中心内进行集中保护利用。在沿路、沿河等大树较多、资源丰富、分布集中的区域,则建立原生态自然保护小区进行原地保护。此外,为了从树贩子手中抢下资源,“树木银行”还以市场价向农户收购大树。嘉兴“树木银行”名噪一时。
如今“形单影只”
“树木银行”开设初期,收购了大量的乡土大树、珍贵树种,其中一些被移栽进了政府的公共绿地,一些村庄还对当地的乡土大树进行了挂牌保护,详细标明大树的出处、记录乡土大树的过往历史,社会效益相当不错。但“树木银行”在嘉兴遍地开花的现象并未如期实现,试点还是只在秀洲区孤零零的两个地区。
鲁建栋承认,这样的结果和他当初的设想有很大差距。这或许也是“树木银行”推广不开的原因所在。
记者进一步了解到,嘉兴“树木银行”的实施背景与当时市政府实施的“两分两换”工程密不可分。所谓的“两分两换”是指将宅基地与承包地分开,搬迁与土地流转分开;以承包地换股、换租、换保障,推进集约经营,转换生产方式;以宅基地换钱、换房、换地方,推进集中居住,转换生活方式。
大量农房拆迁,留下了大量树源,这让政府主导的“树木银行”能以更便利的方式获得树源。如今这场声势浩大的工程已经落幕,“树木银行”的收购量也急剧减少。
此外,“树木银行”的收购还要承受树贩子带来的冲击。村民们介绍,“树木银行”所收购的树种,主要是胸径在20厘米以上的普通树木和胸径在10~15厘米的珍贵树种,秀洲的苗木产业十分发达,榉树作为一种珍贵的景观树种很受欢迎,因此收购价格十分可观,1厘米的价格在120元左右,20厘米左右的榉树收购价格在2000元以上。
受经济因素驱动,树贩子收购积极,且机动灵活。相较而言,“树木银行”并没有专项的收购资金,资金主要来源于当地的镇政府,秀洲区在整个嘉兴地区财政实力并不是最强的,可以说,“树木银行”的收购环节并没有优势可言。
如何解“树木银行”之困?
目前,嘉兴“树木银行”的日常运行主要由农经局下属的林特站和镇里的农技中心负责,并没有一支专门的团队负责运作。虽然相当多的人认为“树木银行”的做法值得推广,但在实际摸索中缺乏有用的经验。再美好的创想在实施过程中也不得不经历现实的“骨感”。
其实“树木银行”,并不是嘉兴独有的,在日本、我国台湾地区也有尝试。他山之石,能否破解当前“树木银行”的发展困境?
据了解,日本的“树木银行”是为防止建筑工程毁坏树木而专门开办的。施工单位在清理场地时挖出来的大树或小树必须存入“树木银行”,精心地加以保存。等到工程结束后,再移栽到附近规划好的地方,保持原有的绿化面积。
而我国台湾地区的“树木银行”共有四处。不同于嘉兴的收购方式,树木主要以捐献为主。捐献者需要递交申请书,再由工作人员根据树木的情况申请专案。林管处会派专人照料树木,定时浇水,也会注意树木生长状况。这些“树木银行”作为绿色教育基地广受欢迎,家长带着孩子参观,让孩子能够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培养孩子的环保意识。
和嘉兴的“树木银行”相比,这些“树木银行”已经运作得十分成熟。虽同属政府主导行为,却享有更为广泛的实施基础,无论是在“银行”的规范化运作,还是在市民的环保意识、配合程度上都更高些。
业内专家表示,保护树木是惠及子孙的大事,需要政府和老百姓的积极参与,并不应以暂时的收益和支出来衡量,培养社会化的环保意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只有让“绿色”更加深入人心,“树木银行”才能不再尴尬,走出自己的路。(本报通讯员 严蓓蓓 本报记者 严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