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境游旅客 俞 晴
在网上搜索一下“中国游客”,搜索框内满是“中国游客不文明行为盘点”“中国游客素质低”“中国游客境外‘血拼’”等这样的标题。这个搜索结果让我意识到“中国游客”是一枚多么强大的标签,并开始回忆自己在境外游览的遭遇。
在吉隆坡,为了坐上通往云顶高原的缆车,我和Araz排了两个小时的长队。人潮涌动,百无聊赖,我们开始玩猜人游戏。“Araz,你猜后面那一大家子是哪国人?”Araz是伊朗人,他却肯定地说那些是中国游客,因为“他们一路在推我向前,并且大声讲话”。
我在圣彼得堡的喀山大教堂迷路的时候遇到了Mixa,他居然会讲中文!这个经济系的大三学生,去年开始兼职导游,专带中国游客。我好奇并不擅长英语的Mixa,怎么反而去学中文,他解释说,“这样投入—产出比更高”,因为中国旅游团最好带,“只要带他们在各个景点前拍照,然后在购物点前等一个小时”,而且出价慷慨。
和欧洲的情况不同,我在非洲和南美洲就没有碰到过多少中国旅行团,反倒有很多有趣的“背包族”和“沙发客”。在加纳阿克拉的一个部落做田野考察的时候,我遇到从山东一路骑行过来的老杜,这位49岁的房地产商人准备用一年时间骑行整个非洲大陆。他不好意思地告诉我自己之前其实是个典型的“中国游客”,报个旅行团,从吃住到玩乐全包,旅行的意义在于给亲朋好友带各国纪念品以及把自己的护照签证页敲得满满的。两年前他被女儿灌输了诸如“穷游”“深度游”的概念,从新疆、内蒙古开始尝试自助游,越来越上瘾之后有了这次的非洲骑行。
像老杜这样的人也不少,但他们现在还不能取代典型的“中国游客”形象,不过,我相信这只是一个过渡阶段。在心理学上,对刻板印象的强化过程远易于对它的削弱。譬如,从明日起所有在内在外的中国游客开始遵循那64页的“文明旅游指南”,对中国游客“公共秩序破坏者、爱购奢侈品、无环境保护意识”的印象并不会立即改变。更有效的措施是:不只追求满足基本规范,而是更超越地完成。我在古巴哈瓦那过的一周受到普拉多大街居民的热烈欢迎,就是因为几个月前这里来了一批中国旅行者,他们来此义务支教并普及公平贸易的知识,之后他们对中国游客的印象就一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