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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4年01月28日 星期二

    中华文化溯源 新春走基层·马年说马

    马年说马:奔腾的梦想

    颜维琦 《 光明日报 》( 2014年01月28日   01 版)
    徐悲鸿《立马》图。

        马,刚健明朗,生机勃发。

     

        12岁的女孩石天洋和她心爱的马一起,凌空一跃,完成了最后一个跨越。这是在去年底首届上海国际马文化节青少年马术邀请赛的现场,凭借娴熟的技巧和沉稳自信,石天洋轻松斩获冠军。

     

        从小爱马,最喜欢的事就是骑马转悠。在石天洋眼里,马就是她的好朋友,放了假,跟随老师练习马术,喂马,给马擦洗,梳理马毛,每天晚上,睡在马厩隔壁,枕着马嚼草的声音入眠。天一亮,穿上骑术服,跃身上马,眼前的女孩便成了“花木兰”。马蹄声动,尘土飞扬——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英姿飒爽,驰骋千里的马;“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隐忍负重,翻越关山的马;“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奋勇争先,旗开得胜的马,在她身后一一闪过。

     

    力与美:时代的节奏

     

        在上海,像石天洋这样的爱马人,不在少数。“现代马术运动最吸引我的,是那种和大自然相处、交流的感觉。和马在一起,能让我感到驰骋的力量和节制的美感,也让我学着更清楚地面对自己,更平和地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上海全进马术俱乐部,马场主人海兰告诉记者。

     

        马,宁静、高贵、忠诚、勇敢,具备了人类向往的优秀品质。在海兰看来,马是人类的挚友,是人类从大自然得到的馈赠。

     

        马与人类休戚与共,心心相印:欢喜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悲伤时,“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前秦苻坚坠下山涧,马垂下缰绳,将主人救起,追兵近在咫尺;三国刘备,陷入檀溪之中,的卢马一跃而起,直达对岸,追兵目瞪口呆。名马配英雄,人在马在,人亡马亡。三国关羽死后,赤兔马绝食而亡;楚汉争霸,项羽自杀,乌骓马沉江而随……说起和马有关的诗文故事,属马、爱马的沪上散文作家韩可胜滔滔不绝。

     

        不仅如此,千百年来,马都是力与美的化身。人们赞颂其精神,规摹其神采。

     

        在上海博物馆,徐悲鸿的《奔马图》铺展在眼前。用墨精致酣畅,生动而奔放。“徐悲鸿先生一生爱马画马,对于马的描摹竭尽一个艺术家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伫立画前,上海博物馆馆长陈燮君由衷地赞叹。

     

        “画马的传统古已有之,早期的汉字‘马’,就是最早的画马图像。从东周时期就开始流传马的图画作品。古代以画马著称的画家,仅唐代就有曹霸、陈闳、韩干、韦偃等。宋代李公麟,元代赵孟、龚开、任仁发,近现代郎世宁和徐悲鸿等人都是画史标名的画马名家。”上海海事大学徐悲鸿艺术学院院长乐震文说。在他看来,马赋予人类以速度和精神,充盈着奔腾、跨越的梦想。徐悲鸿笔下的奔马,最具代表性,一改以往的工笔精细,写意为之,家国之情寓于笔墨间,具有动人心魄的力量。

     

    开放与包容:大国的情怀

     

        “骏骨饮长泾,奔流洒络缨。细纹连喷聚,乱荇绕蹄萦。水光鞍上侧,马影溜中横。翻似天池里,腾波龙种生。”这是唐太宗李世民的饮马诗。

     

        饮马长城,天下归宁。古人生活靠马,生产靠马。在人与人、文明与文明的交流沟通中,马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跟随陈燮君,我们在上海博物馆继续寻找文物中的马。唐代彩绘彩色釉陶骑马俑,在展厅静默而立。盛世的风采,在润泽的釉色、优雅的线条中流淌。

     

        “唐代养马业空前繁荣,从目前留存下来的唐三彩陶马来看,马的形体尤为俊逸潇洒。”陈燮君说,由于马的重要作用,以马为题材的文物屡见不鲜。例如,秦始皇陵的大型陪葬铜车马模型,汉朝骠骑将军霍去病墓前的“马踏匈奴”石雕,甘肃省武威东汉雷台墓出土的青铜器“铜奔马”(马踏飞燕),等等。最负盛名的则是“昭陵六骏”。为了纪念自己的六匹战马,李世民命令工艺家阎立德和画家阎立本,用浮雕描绘六匹战马,立于陵前:拳毛騧、什伐赤、白蹄乌、特勒骠、青骓、飒露紫。昭陵六骏,线条流畅,圆润生动。

     

        而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马莫过于汉代的汗血马。《史记》记载,张骞出使西域,归来说“西域多善马,马汗血。”为了夺取大量的汗血宝马,西汉王朝曾与当时西域的大宛国发生过两次激烈战争。引进汗血马的汉朝骑兵,果然战斗力大增——马成为国家的重要财富,马强则国强,马弱则国弱。

     

        由此,马,也深深嵌入了中西文明交流史的进程。白马驮经,开启了佛教在中国的千年传承;张骞出使西域,骑马穿进茫茫山峦旷野,带回“丝绸之路”的新鲜气息;茶马古道,靠着马帮走出了一条民间国际商贸通道;马上得天下,“马背上的民族”从草原一直打到了大海边……走出去,带进来,兼收并蓄。马,张扬着大国气象,塑造着中国包容、开放的文化品格。

     

    成功与幸福:生活的期待

     

        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王娟说起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临近马年,各种“马上”体火了起来。“马上”有钱,“马上”有房,“马上”有对象……人们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对生活的期待和向往。

     

        “自古以来马就是人类最好的伙伴。”王娟说,古人以“马牛羊鸡犬豕”为六畜,马居其首。马不仅是人类最早的朋友之一,也是古代神话中仅次于人的造物。魏晋董勋《问俗录》记载,“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羊,四日为猪,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神创造了马,然后才创造了人。

     

        “马不仅忠诚、勇敢,而且机智、善战,是战场上英雄们的依靠和支撑。”王娟说,“马到成功”,人们将战争的胜利归之于战马。元代戏剧家关汉卿的《五侯宴》,描述的是“五百义儿家将,人人奋勇,个个英雄,端的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自破黄巢。”这是“马到成功”一词最早的使用。随后的元明戏剧和通俗小说中,“马到成功”一直被用来表现战争。后来,借用“马到成功”中包含的取得胜利的“迅速”和“便捷”之义,这一词汇又延伸到其他行业和领域,成为人们喜爱的一句吉祥祝词。

     

        王娟告诉记者,明清以后,“马上”体就已成为人们固定的表述模式。祝语中有“马上封侯”、“马上发财”、“马上如意”、“马上送子”等等。有意思的是,除了使用文字祝语,人们还创造了一种绘画表现的方式,例如,年画中常将一匹马,马旁树上的一只猴子和树上一窝蜜蜂组织在一幅图画中用以表现“马上封侯”的吉语。又比如,年画中在一匹马的上方,画上一个元宝,寓意马上发财。马因而又逐渐成为成功、财富、好运的代名词。

     

        “时代在发展。金戈铁马离我们越来越远。但是,刚健、明亮、热烈、高昂、升腾、饱满、昌盛、发达的‘龙马精神’不能丢。”韩可胜说。人们寄望,“马上”生活更好,国家更强,人们更期待着,与自然这位亲密伙伴和谐相处,在人与自然之间达成一种新的平衡。(本报记者 颜维琦)

     

        (更多“新春走基层”报道见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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