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年轻诗人赵亚东把东北虎作为审美对象,写就了长篇散文诗《虎啸苍生》。作者将雄性的、悲怆的情感植入物我相拥、主客无间这一自然法则:“东北虎,恶狼的死对头,捕捉野猪、狍子的神猎手。在征战之后,片刻的休息,或者独自朗诵,面对群山的庞大,虎更懂得去战胜。虎的内心永远没有尽头,而神秘的群山往往容易被他们踏在脚下。”这些诗句富于审美震撼力。
用散文诗为东北虎树碑立传,既需要作者熟谙散文诗的要义和技巧,也需要作者通晓东北虎的习性和品行,更需要在两者之间构建艺术的连接点和平衡点。在《虎啸苍生》中,赵亚东以明快疏朗的言说方式审视东北虎的形象:“当青青草香让迷途的人们,思念自然的给予,一只虎成为我们最好的榜样。”“面对那些弯曲的时光和时光深处那些弯曲的生命,他的直接、他的坦荡终将被那些低矮的山与崇高的峰所膜拜——不是因为强大,而是因为正直。”这是对自然生命的一种直觉把握。当然,赵亚东也对东北虎进行着独特解读:“从不藐视一切,又从不低下头去。站起来,就是一座巍峨的山;倒下去,就是温润的大地。”这样的语言,直抵作品主旨的内核。
赵亚东选取东北虎作为艺术世界中的英雄原型,赋予东北虎一种气度:“当一只虎把所有的亲情、所有的柔媚都赋予大地和他的同类,那么还有谁会怀疑他的善良。”这彰显出拨雾见天的明媚。“那回眸,那期待,那默默的守望,生命因壮美而求得永恒,灵魂因坦荡而求得圆满。在群山之间,做最完美的自己;在天地之间,做最刚强的汉子。”这里,东北虎几乎成为作者心中的图腾。“他的美不仅仅是因为凶猛,因为锐利。他的美来自他的大气,来自他内心的波澜不惊。让我们看看他的那份坦然,那份不怒自威,来自于一个心灵的强者藐视一切龌龊与卑琐。”作者以这样的诗句赋予东北虎以英雄的品性。
赵亚东还以艺术形式诘问生态恶化,忧戚东北虎锐减:“当我们的目光邂逅于松花江南岸、集中于乌苏里江和图们江流域的时候,也许仅仅能有幸遇到几只东北虎。越来越小的家园,让他们无处藏身,让人不寒而栗。”如果人类肆无忌惮地虐杀包括东北虎在内的珍稀动物,子孙后代的生存环境将变得异常单调和寂寥。“他们曾在整个亚洲游荡,但是在武器面前,他们走上了衰亡之路”,这是对屠戮人类朋友的笔录;“雪,那么白;血,那么红。你肩胛上的伤口,只能自己舔舐”,这是对残害珍贵物种的指认。赵亚东以东北虎为意象,吁求人类在物欲中醒来,忠告人类从罪孽中走出。“东北虎,是属于我们绝美的风景,也是属于我们的心疼。”与其说这是对改变东北虎置身的险恶环境的呼唤,不如说这是对人类自身美好前景的企盼。作品中这种人与虎的情景置换和命运反衬,升华了现实主义锋芒,增强了社会批判力量。
现在有些评论家往往将散文诗和诗歌等量齐观,我认为在质的规定性上散文诗属于诗歌范畴,所以,我更愿意把赵亚东的散文诗看作是诗歌的延展。布罗茨基说过:“一个诗人无须求助于散文,一个散文家可以向诗人学到很多技巧和策略。”从这个意义上讲,从事散文诗写作的赵亚东向从事诗歌创作的赵亚东学到了很多东西,在《虎啸苍生》中,他恪守了诗歌创作的基本原则:诗与思的融合,情与意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