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网裂”的手

“把路养美，我也就美了”

    记者见到张祚琼时，她正在清扫路面，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走路看起来并不自然。看出记者的好奇，张祚琼有些羞红了脸：“听说你们来采访，我特意换上了好久不穿的高跟鞋。平时一年穿不了几回高跟鞋，猛一穿上都快不会走路了。”

    张祚琼，今年45岁，在28年的养护生涯中，她清扫过的路面面积达50余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把整个湖北省清扫了近三遍。

    在过往司机眼里，她是热心助人的“张大姐”；在工友眼里，她是“非常靠谱”的工作搭档；在领导眼里，她是工作“交给她我放心”的劳动模范；在丈夫眼里，她是“干工作不要命”的“拼命三娘”。而在张祚琼自己眼里，既然做了一名养路工，她就要把这份工作做“出彩”——把路养好，让行人车辆都能平安通过。

    一到冬天，她的手肿得像个大馒头，手上皮肤受伤形成“网裂”。大雪天，路面需要洒工业盐，没有洒雪设施，她就用手洒，但盐进入手上裂口里，疼痛难忍。“我第一次见她，和她握手，感觉她的手有点不对劲。”巴东县交通局负责人说，“我问她手上的伤疼不疼？她笑着回答已经习惯了！”

    张祚琼负责养护的路段位于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巴东县绿葱坡，这里全年约有三分之二的时间疾雨横飞，有半年时间云遮雾罩，有三个月时间冰封大地。在这样的路段养护，张祚琼不仅不能穿高跟鞋，还得练就一身“绝活儿”。

    从头年十月到第二年三四月间，这里冰雪多，张祚琼每天都要撒防滑料，如何在雪路上既不滑倒又撒好防滑料就成了技术活儿。左手端着盛满防滑料的簸箕，双腿交叉微屈并小心翼翼地后退，随着腰肢灵活而有力地摆动，右手将防滑剂按照一定线条撒出，这样洁白的冰雪上留下一条规整的“之”字形线条——这是张祚琼总结出来的“工作要领”。

    为了保证路面畅通，她每天的工作时间在10小时以上。长年累月的工作，给张祚琼的身体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她的双手、双耳都能看到冻裂的印痕。张祚琼说：“虽然我不漂亮，但把路养美，我也就美了。”

“我们开的是夫妻客栈”

    张祚琼的家就在她所养护的道路旁边。三间砖房中有一间用来存放养护器械和医用纱布、酒精、棉球等常用救治伤员的物品，院子空地上摆着桌椅。经常从这儿经过的司机对这里都不陌生，想歇歇脚或遇到困难时，他们都会想到这个“爱心小屋”。

    去年7月，荆州一辆大货车在209国道巴东县连三坡路段翻覆。张祚琼听说后，就和丈夫一起赶往现场施救。看到3名司乘人员受了皮外伤，张祚琼便把他们接到家中，由丈夫为他们清洁伤口，自己则为他们做了可口的饭菜。直到当天深夜，吊车将出事货车扶正，司乘人员回去后，张祚琼两口子才休息。

    类似这样的情况，张祚琼每年都会遇到六七次。张祚琼的丈夫田恒彪也跟着忙前忙后，成了一名“编外养路工”。对于这额外提供的“乘客服务”，张祚琼却觉得是分内之事。她说：“山区路况复杂，难免出现交通事故，我们家就在路边，为司机和乘客提供帮助也是应该的，就当我们开的是夫妻客栈吧。”

“路不干净，就好像自己的脸没洗干净”

    “我对她真是又爱又恨。她哪儿都好，就是一干工作就不要命，这让我老担心她的身体。”说起妻子，田恒彪不禁叹了口气。

    今年4月份体检时，张祚琼被查出患有乳腺癌，需要去武汉做手术。“手术回来看到自己养护的路段上有泥土、石子、垃圾，她出院第4天就不顾我劝告，上路清扫去了，直到伤口出血才不得不停下工作。”说到这里，田恒彪皱起了眉。田恒彪接着说：“当时真想跟她大吵一架，可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只能把话咽到肚子里。”工友们告诉记者，张祚琼平常从来不会为私事请假。

    “我一天都不想离开路面。路面随时需要养护，路不干净，就好像自己的脸没洗干净一样，觉得特别难受。”张祚琼这样说。

    如今，张祚琼夫妇在巴东县城买了房，装修好了，可一直没住。张祚琼告诉记者：“现在还不能搬走，城里房子离养护路段车程1个小时，往来不方便，也不放心路。等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再说吧！”

    截至2012年底，湖北像张祚琼这样的公路行业养护职工有23652人，其中高级工7066人。近年来，湖北对公路养护工作的投入不断加大。湖北省公路局去年把公路小修保养费从4.8亿元调整到7亿元，增长了78.6%，提高了养护一线职工的工资。（本报记者 杨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