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登上天安门

    在天安门城楼中央大厅的东侧，一幅丈二的八匹奔腾骏马图《龙腾盛世》迎着朝阳，气势磅礴。这是值建党九十周年之际，我用画笔传达的对国家、民族的殷切情感和祈愿。

    这幅画，当时由我和老师韦江凡先生共同创作。韦江凡师从徐悲鸿，1946年进入国立北平艺专国画系学习，之后毕业留校任教。他擅长画马，是徐悲鸿门下代表人物之一。韦老耄耋之年仍为我悉心指导，两次在作画的关键地方一笔勾勒。遵承韦老的教诲和我自己多年来的书画经验，整幅画在布局上颇为巧妙，可谓“气韵生动”。画中每匹骏马齐头并进，形态各异，有的一往直前，有的回首顾盼，有的蹄下生烟……群马仿佛奔腾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里，又好似遨游在广袤的太空。为了塑造出空间感，在作画时我还特别讲究透视关系和比例关系，以使远近和谐，虚实相生，浓淡相宜。这幅画中后面的马使用淡墨渲染，这样就前后层次分明、气势浑厚。

    研习画马几十年了，从最初的看马、喂马、爱马到后来画马，而且一画就是几十年，这辈子，我和马结下了不解之缘。有人问是什么让我坚持了这么久并且自得其乐。我想，首先就是我的爱马情结。是“爱”赋予了笔下的马以灵魂。马，可以说是人类的无言战友。在它们身上，你可以看到始终如一、赴汤蹈火、不畏艰险的龙马精神。在战场上，有多少马为了主人倒在刀光血影之中！真的，马就是英雄。我觉得，要画好马就先得与马为伍，以马为友，以马为师。小时候，我尤爱听骑马打仗的那些故事，殊不知那时候“马是英雄”的种子就已经种在心上。我家的对面是一个菜站，看到马拉了一车菜很辛苦，我就端着水过去挨个喂它们，摸摸它的头和它亲近亲近。近距离看马，看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觉得特漂亮。马的眼睛其实和人一样，也是折射心灵的窗口，流露出马儿善良、忠诚、温顺的性情。那时候家里墙上有幅徐悲鸿的骏马图，挂了几十年了，我和哥哥就爱天天看那个马，觉得徐悲鸿画得很精神，我没事就老爱琢磨马的样子，临摹徐悲鸿的作品。

    后来，我曾多次聆听尹瘦石先生教诲，并拜韦江凡先生为师。在我的理解中，徐悲鸿画马重线条，有时运用夸张手法，有一种笔墨交融的气势；尹瘦石注重以形写神，所画骏马神态逼真生动；韦江凡则以草书入画，常被人赞曰“其俊在骨，其秀在神，其韵在墨”。严谨的结构、准确的描摹、酣畅的风格，三者融汇，在吸收师辈技法的基础上，我逐渐揣摩领悟，形成自己的风格。我画马先是从前大肌和脖子画起，中锋用笔，大处落墨，一气呵成；然后用草书的笔法勾勒出马的四肢、骨架结构，造型奔放，线条灵动；接着焦墨勾线定型，虚实结合，使画面立体；最后蘸浓墨点画眼球，下笔实、提笔轻，“画马点睛”。就这样，一笔一墨，游走在大写意和小写意之间，整个作画过程酣畅流利。韦老曾评价我，蹄子画得尤其好。我画的马蹄子很有力，像碗反扣过来一样，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奔腾”是我画马的特点。动态的马，凝聚着一种昂扬的气质和精神。因此，在我的笔下，即使是静立的马也具有傲然的气势，含有养精蓄锐、蓄势待发的状态。

    随意而动、随心而动。从艺术上立意，画出“精气神”来是最重要的。而要做到这一点，不深入生活细细观察体验是不行的。一如老师曾教导我的，“一只手用笔，两只脚走路”，深入到生活中，写生、观察、研究马的结构、动态和习性，以马为师，才能笔下生风，画出“好马”来。    （颜彭莉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