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妻的歌

    生病瘫痪的玛丽安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合唱团唱歌。古板的丈夫亚瑟不理解她对合唱的热爱，却呵护备至，从退休后每天雷打不动接送她。晚上，玛丽安依旧沉醉于白天的歌曲之中，亚瑟却端来药让她喝下并睡觉。孩童般的玛丽安乖巧得答应着，却抓着亚瑟的衣角轻声问着：“你会亲我吗？也许明天我就醒不过来了。”亚瑟认真地吻了她，道了晚安。

    晚上7点的合唱团排练厅，团员都已就位。听闻年轻的音乐老师利兹已为大家报名参加合唱比赛，每个人都跃跃欲试。那边厢，亚瑟和他的老伙伴在酒吧里打着桥牌喝着啤酒，难得来了兴致。此时，突然出现的利兹却扰了这份欢愉，玛丽安晕倒了。

    第二天，医生的办公室里，玛丽安如往常一般有说有笑，亚瑟一脸严肃，却也一如平常。“又复发了，是吗？”亚瑟直入主题。“很不幸，似乎正是如此。”医生说，“我们可以采取一系列侵入性治疗，但是会很不舒服。我认为，治疗最多只能缓解病情。”

    天刚蒙蒙亮，还飘着小雨，合唱团的成员却已经来到玛丽安的窗口，唱着一支温婉的歌。玛丽安想要出门见见他们，却被亚瑟按在家里，不许出去。亚瑟冲着利兹吼道：“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快滚开！”这也彻底惹怒了急于与朋友团聚的玛丽安。“在你送我去唱歌之前我不会对你说一个字。”玛丽安一字一顿。在玛丽安一天天倔强的缄默中，亚瑟终于投降，答应送她去唱歌。

    试唱前一天，玛丽安偎在亚瑟的臂弯里，叫他通知儿子詹姆斯和孙女詹妮弗都来看她的演出，并叮嘱亚瑟要刮好胡子，换上干净的衬衫。午后的草坪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些听众。当利兹介绍到“我们是OAP’Z（领养老金队）”的时候，身穿铆钉外套系着头巾的老人们起身示意，如闪亮新星一般充满着自信与朝气。亚瑟远远看着爱妻，不禁低头浅笑。

    随着现场音乐响起，无论是评委还是观众，都露出了一丝惊诧的神情：领养老金队竟唱起年轻人的专利——摇滚乐！现场顿时陷入一片疯狂，听众也纷纷起身随着音乐舞动着。热烈过后，玛丽安在队友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一首《真实的色彩》像情诗，句句说给亚瑟，满眼的激动与爱意让这个半百老人看起来动人至极。可古怪的亚瑟，即使面对如此真挚浓烈的情感也不过是在人群散去后靠着角落点燃了一支烟。他终于对玛丽安吐露了心声：“我不想让你走，请不要离开。”话毕，亚瑟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玛丽安的身旁，胆小得令人心疼。

    半夜惊醒的亚瑟喊着玛丽安的名字，可她再也没有应答。玛丽安走了，留下了不知所措的亚瑟，这个与自己儿子都无法从容相处的男人。送走了前来吊唁的朋友，屋子里只剩下祖孙三人。本想留下帮父亲整理遗物的詹姆斯面对亚瑟那句“你是个好父亲而我从来不是。两不相见，或许对你我最好”，顿时变得不知所措。

    日子如水般一天天流逝，对亚瑟来说，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他每天都会去墓地看玛丽安，跟她念叨一天的经历。直到利兹的意外来访，但亚瑟似乎找到了可以沟通的人，还得知了合唱团进决赛的好消息。一个狂风骤雨的夜晚，急促的门铃声后是门外哭花了妆的利兹。她失恋了，亚瑟的倾听与开解给了她很大的安慰。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亚瑟踏进了合唱团的大门。当他害羞地唱起“你有没有碰巧见到这世上最美的姑娘”，醇厚的嗓音充满了浪漫与柔情。唱罢一首，在利兹的鼓励下又唱了第二首第三首。利兹说：“你开始享受唱歌的乐趣了。”自此，他加入了合唱团冲刺决赛的排练，甚至去看望了在学校上课的詹妮弗，还主动问起詹姆斯的近况，并邀她周末一起去看玛丽安。在与利兹的一次次谈话中，亚瑟渐渐敞开心扉，时而说起与玛丽安的相遇是个奇迹，时而说起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他一点点走出自我封闭的内心，试着去接受，去享受，去坦然面对生活中的每一份馈赠。

    距离决赛还有最后一次排练时，亚瑟敲响儿子詹姆斯的房门，可儿子一句“一切都太晚了”将亚瑟与他放下的尊严一齐拒之门外。他又走回了自己思维的死胡同，觉得这一切的改变都是虚幻的，自己永远只是那个悲惨的老亚瑟。回到家，郁闷的亚瑟无意中翻出了和玛丽安的老照片，似乎又找到了勇气。

    决赛的日子到了，开往赛场的大巴车上果然没有亚瑟的身影，大家很失落。舞台上的老人们开始彩排试唱，意外的是，当他们回到休息室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袭正装的亚瑟。他已经准备好迎接这次挑战。他从老照片中找出了和詹姆斯的合照，送到了儿子的办公室，还附上了一张合唱团决赛的入场券。

    演出拉开了帷幕，主持人谈笑风生，而领养老金合唱团却还坐在大巴车里。原来，演出方以“会拉低水准”取消了他们的决赛资格。正当大家都忿忿不平的时候，亚瑟起身说：“有人曾告诉我，别人的嘲笑并不重要，我要去唱那首该死的歌。”随后疾步走下大巴，其他的团员纷纷跟上，闯进剧场后台，伴着工作人员惊愕的表情拥上舞台。

    步履有些蹒跚，体态稍有佝偻的30多个老人站着不疏不密的队列，不免引得台下阵阵窃笑。在阵阵低语中，一首明快的《爱的小屋》赢得了全场喝彩。随后，亚瑟走向台前，他将要唱起那首为爱妻准备的歌。然而，直到前奏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亚瑟还是紧张得张不开口。前奏又一遍响起，当台下的詹妮弗大喊着“唱啊，爷爷！”似乎才使亚瑟回过神来。

    闭起双眼，他吐出“晚安，我的天使”这几个字，情感如一脉清泉倾泻而下，流过山谷，淌过山涧，最后滴滴坠入人心最柔软的地方。掌声雷动。

    回程中，大巴车上的人再不是一脸消沉，第三名的好成绩让他们无比雀跃。到家后，亚瑟接到一通来自儿子的电话留言：爸爸，你唱得棒极了，宛如天籁，我相信妈妈一定在看。晚安，爸爸。

    这一夜，睡去的亚瑟呼吸声均匀而安详。

    （梁美辰根据剧情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