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钟兆云、钟巧云姐弟合著的《邻里》(作家出版社2013年8月出版)是愉悦的,因为它就像一首田园诗,轻轻地勾起曾经的过往与记忆,悄悄地诉说着逝去的似水流年。它温馨又温暖,质朴又真挚,事无巨细,娓娓道来,无论家长里短,还是街谈巷议、乡间传闻,都一一落入笔端,诉说着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乡土故事。
这是发生在当下的故事,是中国农村鲜活的写照。在《邻里》中,随处可见今日乡村生活的细腻书写。正是这些琐碎得掉渣的讲述,呈现出了当下农村的真实面貌。通过这些细腻而逼真的写实,农村的生活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读着《邻里》,我再一次感受到初读作者“乡亲三部曲”首部《乡亲们》时的那种冲击,也让我想起了《山乡巨变》《暴风骤雨》《三里湾》《小二黑结婚》等名作。我觉得,这种讲述并没有过时,也不会过时。恰恰相反,现在到了回归乡土的时候了,乡土文学的传统不能被遗忘。
通过姐弟俩的叙述,我看到了民风民情与人情人性,看到了主人公的生活与情感世界。这是一种鲜活的生活状态,是下里巴人与市井风情,紧贴着平民百姓的柴米油盐与日常所需。
这样的故事单纯而朴素,也往往传奇多于复杂,但生活的情趣却自然流露出来。它也许没有过多的思想挖掘,却在朴素无华的生活中可以给予读者更多的感动。当然,乡土文学之所以富有魅力,还得归功于语言。在《邻里》中,大量客家方言的运用为其增色不少。虽然有些方言俚语生僻难懂,使外乡人无法完全体会其中的妙处,但正是因为有如此鲜活的坊间俚语,观众亲切地感受到了小说的感染力。方言俚语的魅力,拉近了读者与人物的距离,小说中的一切由此就宛若发生在身边一样。
乡土小说的生存土壤深深扎根于当地民间。人物的语言显得幽默与生动,从而让人在诙谐有趣的情节中感受到天然的机趣,人物也因此显得格外华彩。这些鲜活的语言无不深深根植于民间,作者正是善于吸收地方与民间的养料,小说的语言才如此让人捧腹不禁。
是否注重语言的地方色彩,能否熟练地使用方言俚语,这些都是衡量一个小说家能否写好乡土小说的关键。只有真正源于民间,源于生活,深入地掌握这些最有生命力的语言,小说才能真正达到妙趣横生、机趣天成。
《邻里》的字里行间还有着对真情真性、至善至美的坚守与歌颂。这让小说有了一种单纯而朴素的力量。如《天平上的亲情》《问世间情为何物》《依依婆媳情》等,都善于从平凡的生活中发现人情人性的美,从日常中提炼出做人处世的道理,在细微的触摸与回忆中让人受到教益。
兄弟情、婆媳情、母子情、夫妻情……小说写得极为动情。讴歌人情人性能生发出朴素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应该可以常写常新。随着时代的步伐与社会的进程,表面上看,一切皆日新月异、面目全非,但只要安静下来,进入内心,就会发现,变的是外在,内心渴望与追求的依然是真情真性、至善至美。这种朴素的需求与愿望虽然有些小小的波动,但依然存在,依然巨大。
读完《邻里》,我更加坚信,乡土文学的传统正是源于民间的一种力量。因为来自于民间,来自于生活,来自于鲜活与真实,来自于纯朴天然与率真自由,所以才有那么大的魅力,那么令人难忘。
(作者为福建省艺术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