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造有滋有味的童话世界

    汤汤2003年在童话创作上起步，历时10年，如今已成为我国儿童文学界一位颇为活跃的写童话故事的能手。她的脱颖而出，快速成长，确实令人欣喜和赞赏。

    去年春天，她赠我当时出版的《别去五厘米之外》一书。我在回信中写道：“从你的作品中可以感受到，你总是在生活中有所感悟，经过精巧的构思，化为生动的童话形象。作品的意蕴不是那么直露，而是包含在有趣的故事情节之中。你的语言简洁、清爽，读来令人感到有滋有味。”这次读她获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的《汤汤缤纷成长童话集》（包括《喜地的牙》《青草国的鹅》《一只蛤蟆叫太阳》等三个中篇），总体印象亦复如此。同时，深切地感受到她在童话创作上又有新的拓展与收获。

    在幻想与现实的融合上，汤汤的创作能让真实的日常生活更自然地扑进童话。汤汤一直坚守在小学老师的岗位上，对少年儿童的生活、心理、感情和愿望有着充分的了解。凭借这个优势，她充分调动这方面的积累，驾轻就熟地选择校园作为童话主人公活动的主要场所，真实生动地展现了学校日常生活的情景。在《青草国的鹅》中有两条情节线索：一条是似真似幻的青草国的幻想故事线索，一条是发生在学校里的草樱的真实故事线索。幻想故事和真实故事交织在一起，奇异的幻想中有现实生活，真实生活中有幻想色彩，二者和谐统一，共同推动整个童话故事的发展。《一只蛤蟆叫太阳》中描写太阳的养父母为了让他上最好的敏一实验小学，交了30000元赞助费，以至存折上只剩下仅有的642元。而当他们发现太阳根本学不进课本上的东西，又不禁想把他转到可以免收学费的川杨小学。读到这里，让人感同身受，感慨不已，不能不称赞作者在童话故事中如此紧密而自然地贴近现实的用心和功夫。

    同时，汤汤在创作过程中更加注重发挥文学“以情感人”潜移默化的功能。她说过：“故事可以热闹、好玩，但内核应该是诗意的、深刻的，能拨动人的心弦，哪怕只有一下。”《汤汤缤纷成长童话集》的三个中篇，诗意地、温情脉脉地表达了爱心与亲情、友谊与互助、善良与宽容、同情与理解、担当与感恩诸多感人至深而又耐人寻味的内涵。《青草国的鹅》中的草樱、《一只蛤蟆叫太阳》中的太阳对故乡的无限眷念，对人世间的热切向往，对亲人、同伴深沉执着的爱，像清澈、纯净的涓涓细流，静静地、缓缓地流淌到读者的心灵深处。《喜地的牙》着力表现孩子生命成长、精神成长的艰辛和疼痛，描写妈妈、姐姐不论喜地在换牙过程中模样变得多么丑陋怪异，依然坚定地保持对他的关爱和呵护。深厚温馨的亲情贯穿在作品的字里行间，令人感动。只是一再描述“掉牙，睡觉，发脾气，长新牙，发烧，身体出现某种可怕的变化”的换牙过程，在情节安排、表现手法上略显重复、单调，读来感到有点沉闷，这不免多少削弱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与吸引力。

    另外，汤汤的创作也更加着力于个性化童话形象的塑造。优秀的童话不仅要有精彩、好看的故事，更要有栩栩如生、令人难忘的童话形象。汤汤笔下的太阳、草樱，既是人，活生生的男孩或女孩，又是物，泥潭里的蛤蟆或青草国的鹅。人有人性，物有物性。作者在塑造童话形象时，既充分考虑孩子的思想、感情、心理，又准确把握动物的生活、习性、特征，力求在兼顾人性、物性的基础上来揭示童话主人公的性格。作者的创作实践是成功的，在奇妙、温馨、充满诗意的童话故事里，勾勒出可爱的、富有独特个性的童话形象。太阳的憨厚、善良、有情有义，通过生动的细节描写和逼真的心理刻画，清晰地呈现在读者面前。用四只脚拍打草叶上的露珠，是太阳最喜欢的游戏。他正是凭借这一招，赢得省少儿爵士鼓比赛的冠军。在这里，物性与人性和谐、完美地统一在太阳身上，并借此表现了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利、处处替他人着想的美好品格。对草樱的个性刻画，也是既符合物性，又自然地与人性相结合。她那么热爱湿润、碧绿、鲜嫩、柔软的青草；跟兰米老师学跳舞时，总禁不住发出“嘎嘎”的叫声。在人世间，她忘不了青草国；在青草国，她又不想当公主，只想做一个人类的女孩。童话故事真切地展现了草樱徘徊在两个不同世界之间，到底是做一只鹅还是做一个舞蹈家那种左右两难、不可兼得的矛盾心理。

    回望汤汤走过的创作路，我以为，她不仅善于扬长避短，还勇于取长补短。我真诚地希望她珍惜、把握好得天独厚的机遇，进一步开阔视野，丰富学养，扩充生活积累，提高艺术本领，写得更精彩、精致、精粹些，努力创造出富有长久艺术生命力的童话精品来。

    （作者为儿童文学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