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眼里,我看见了美妙的诗歌!”这是罗伯特·舒曼写给女孩克拉拉书信中的句子。当时,舒曼已经30多岁,而克拉拉,还不到20岁。1833年,舒曼和一群文艺中青年在非正式的聚会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们不能等闲视之,我们应该行动起来使情况得以改进,应该恢复艺术诗歌的合法地位!”于是就有了《音乐新期刊》,有了“大卫同盟”,有了整整一个时代的音乐。1836年,舒曼遇见克拉拉,陷入热恋。为对抗克拉拉“市侩”的父亲,他们更多的时候只能以书信往来。由此,通过本书,我们有幸得以阅读并感同身受,那个时代的音乐和爱情——美好如诗歌!
舒曼留下来的名曲,多为钢琴小品,他的交响乐远不如这些绮丽的“小诗”出色,其中家喻户晓的是那首《梦幻曲》。创作这首曲子时,舒曼和克拉拉的恋情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克拉拉父亲的“干涉”,让两人的书信中多有焦虑。这位倔强的作曲家在信中写道:“我可以修改我的言辞,以至于不那么激烈,但总的来说,我很少修改我的观点。”类似这样坚决的句子,我们还可以在舒曼众多的音乐评论中读到——“美的音乐,常是高贵的心的表露,幽远的灵的表现,与世间的喝彩或孤独等事全无关系。”今天,当我们听到肖邦的《夜曲》,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我们都不难感受到如舒曼《梦幻曲》一样的坚持的品格。而《梦幻曲》的第一位演奏者和听众,正是那位“眼睛里有着诗歌”的克拉拉。
舒曼的评论文章,几乎关乎那个时代的每一个音乐细节——胡梅尔、费迪南·希勒、肖邦、门德尔松、李斯特……舒曼总会出现在他们的音乐现场,聆听,捕捉,描述,渐渐勾勒出一个时代的音乐的模样。无论是点评名家,还是新人,舒曼都能保持着一份独立性,用内行语言就作品言作品,而不流为对名家的空洞赞美或对新人的无端指责,也不受其他评论家的意见所左右,为音乐评论乃至其他各领域的评论树立了典范。比如,他批评希勒的演奏,“他经常看起来更关心语句和表达而不是思想内容”。由此他甚至这样思考:“我喜欢的不是因为其完整的形式而是它们创造的自发性,表达的自然流畅。我知道,一个人必须小心地提醒年轻的艺术家珍惜他们的个性,它们可以尝试各种不同的方式脱离各种模型。”
舒曼的音乐评论文章,文字优美而简洁,显现出作为音乐家的他对音乐作品的深刻理解,也没有故意卖弄专业词汇,有助于读者加深对音乐作品的理解。他的观点在今天看来还同样适用,它甚至提醒我们,任何一个时代的任何创作,都应该具有这样一种强烈的诗意精神,都应该依靠自己的坚守来摆脱平庸和陋习的束缚。
《我们时代的音乐:罗伯特·舒曼文选》
[德]罗伯特·舒曼 著 漓江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