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长在太行,在山西工作多年,曾多次在太行山区搜集素材、考察访问。太行军民当年抗击日寇的动人事迹经常浮现在我们的脑海里。
1984年,我们赴太行山革命老区体验生活后,创作了《太行铁壁》。这幅作品没有表现具体历史故事情节,而是侧重表现时代精神。画面上的朱德、彭德怀、邓小平等领袖人物和民众、战士肩并肩,如巨石、山岩一样,这样的构图与人物组合是象征性的,寓意性的。我们力图以此来表现军民团结、同仇敌忾的爱国主义精神。
太行山黄岩洞是八路军的兵工厂所在地,纵深一里的山沟,周围重峦叠嶂,峰如剑排。两边陡峭的千仞石壁似刀劈斧砍,给人以肃穆雄伟之感。当我们头顶烈日,环视山峰时,耸立的峭崖险峰蜿蜒起伏,如巨人般形成一组组群雕与天然屏障。我们从层出不穷的石纹褶皱中仿佛看到无数的躯体浮雕,老人、小孩、姑娘、小伙、举枪的、拿刀的……我们极力追寻着那些幻影,恍然悟出这是现实联想和幻觉的汇集。这照亮了我们苦苦寻觅的思路,很快找到了形象化的绘画语言。我们在创作《太行铁壁》时,便采用了群雕式象征性构图,把英雄们融入山势中,铸成铁壁。把太行山树为他们的纪念碑,愿他们的精神与太行山共存。
在《太行铁壁》中,我们把彭德怀画在中间,他的一只手放在一个老人的肩膀上。这样的处理手法源自我们在太行山区的生活体验。当地百姓对彭德怀的怀念之情感人至深。我们听到这样的故事,在“文革”时,一个放羊老人看到山上贴着一个大标语“打倒大军阀……”,他拿起放羊鞭把“打倒”两个字抽得粉碎,边抽边说:“让你打倒,让你打倒。”在当时这样做是有很大风险的,但农民不怕。
《太行铁壁》中的人物造型是写实的,在刻画多位领袖形象时,我们力争准确把握其形象特征,使其精神气质和总体构图的山势结构相和谐,民众和山势岩石浑然一体。在技法上,我们运用山水画的大小斧劈皴法,痛快淋漓,造成一气呵成的气势。这幅画入选了全国第六届美展并获得金奖,标志着我们的绘画开始从写实造型与写意笔墨的融合向写意笔墨与现代构成的融合转化。
一幅《太行铁壁》不足以把我们数十年来搜集的资料和对太行的真切感受充分体现出来。2007年,我们又创作了《太行烽火》。这是“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里的选题。
2007年12月,我们冒着严寒再赴太行山南麓的王莽岭和晋城革命老区考察,并反复翻阅大量史料和走访记录。我们首先在构思上寻找突破口。这幅画7米长,4米高,大画要有大容量,也要有大技巧,我们就想到传统绘画的故事性。《太行烽火》是八年抗战的一部史诗,所以我们就选用了叙事性创作方法。画面以奋起抗日的民众为中心,将视觉集中在一位敲钟的老年妇女形象上,以此象征着祖国母亲的召唤和呐喊。
《太行烽火》尺幅宏大。中国壁画的散点透视和超时空的构图给我们很多启示。我们选择了传统的六条屏样式,并大胆地按主题内容的需要,随机利用超时空的构图方式,拼接与拼贴的方法使条屏之间形成衔接,气脉贯通。
为了突出主题,在塑造形象时,我们采用了多种形式语言和技法。我们把民兵队伍行进的弧线和扛着枪的斜线有意夸张组合,以突出其严峻、急促和动感。在塑造冲锋的八路军战士时,我们采用了纪念碑式的雕塑造型,方向相同,节奏一致,构筑统一的律动。
我们不模仿自然,不模仿前人,不重复自己,我们发挥艺术创造力,调动力所能及的各种造型语言,将山与人处理得富有艺术性和力量感。我们努力达到这样的效果:当观众面对这幅大画时,近看能够细细品味,远看感到激情震撼,回顾历史,缅怀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