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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3年09月23日 星期一

    家乡是离家时穿在身上的大衣

    米夏埃尔·伦茨 《 光明日报 》( 2013年09月23日   05 版)
    德国作家,1964年出生在迪伦。他创作长短篇小说、戏剧、广播剧、诗歌,并曾给不同的剧团配乐。从2006年起,他作为教授在莱比锡的德国文学研究所讲授文学写作。

        在这个全球化扩张的世界上,在德国这样一个经济增长的国家里,作家肩负着何种责任?

        幸好作家不用肩负什么责任。更准确地说,作家所承担的责任,和其他每个人承担的责任一样。从日用品的购买和消费,到科技消耗品的购买和消费,跟普通人一样,作家也承担着责任。从道德角度来看,他有义务公开批评社会中的弊端吗?就个人而言,可以说是匹夫有责,但作为作家呢?这我就不好说了。如果哪位作家这么认为的话,那他也许该投身政界。

        面对全球化及移民浪潮的发展,故乡具有何种意义?

        故乡是一件大衣,你离开家时,要穿上这件大衣。进入另一座房子,你脱下大衣,心存希望,能再次找到这件大衣。如果在这座房子里,你需要逗留很长时间,那你最好能有两件大衣。

        作家的责任是否在于尽管全球化无所不在,他也要努力维护本土文化特征?

        可以给出两个回答。

        第一个回答:最理想情况下,通过文学虚构和文献记录性的加工处理,作家能将不为人所注意的原始资料,重新提升到文化意识中,或者让它为首次跃入到历史学家眼帘,受到关注,以此来帮助历史学查漏补缺。文学可以创造出自己的记忆系统,再次激活文化记忆中隐藏的内容或被摈弃的内容,让它重见天日。

        第二个回答:语言反映各领域的统治现象。语言又反映了作家的自我理解。人们超越语言的界限,但是对语言的这种创新超越,却几乎无法为普通语言所接纳。作家对语言的创新超越,也并非是什么特例。作家是代表,代表自己也代表其国家的文化意识,无论他是有志于此还是对此无意。但是这种文化意识并不是恒定的,也就是说它并不是一个稳定不变的体系。它易受干扰,随时间变迁,能在一定程度上重新编制/编码。文学可以共同参与到修正性的、重新评估性的、但也是排斥性的重新编码过程中来。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过程,其发展让人难以察觉。

        网络真的能克服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吗?

        对。但在这方面,写作或者作家,并不具备什么独一无二的特质。全球化跨越全球的边界,创造出国际可比性:每一种体系与其他体系都具有可比性。突然之间,那些完全独立不同的国家之间可以进行类比,而之前人们却从未曾设想过可以对其进行比较。这有可能将政治全球化缩减为一个问题:“世界”是倾向于民主还是倾向于独裁。

        但是,网络也能创造出伪劣的替代品:丹麦哲学家索伦·克尔凯郭尔在《重复》一书中写道:“不值得去辛辛苦苦地进行一场旅行,因为人们不用挪动脚步,就可以确信世事并非都是重复的。”网上的旅行,是原地踏步的旅行。网络的表层,就是它的深度之所在。世界在网络之中成为超隐喻的世界——对世界的超隐喻。在遥远国度,人们在自身之中寻找异域,在异域寻找自身,这是一种对重复的追寻、狂热,其结果大都让人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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