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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3年09月23日 星期一

    深度解读

    歌德的世界眼光

    叶廷芳 《 光明日报 》( 2013年09月23日   12 版)
    歌德故居中悬挂的歌德画像(本文图片为本报记者吴云摄,陈梅制图)
    歌德博物馆中展出的约翰·海因里希·威廉·蒂施拜因的名画《歌德在罗马平原上》(本文图片为本报记者吴云摄,陈梅制图)

        回顾中外文化史上那些伟人们,他们或者由于思想深邃,像个无穷的智慧宝藏,取之不尽;或者由于目光远大,能透过历史的层峦叠嶂,望见遥远的未来,因而让后人时时阅读,世世纪念——歌德就是其中之一。作为德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诗人和百科全书式的智者,他以拥抱全人类的博大胸怀,站在时代的至高点思考问题,虽跨越几个时代,仍令我们感到新鲜。在地球由于信息时代的突然降临而迅速缩小成“地球村”的今天,更觉得他给了我们许多启示,仿佛他在那个时候就在酝酿我们今天呼唤的“村民意识”了!

        歌德与我们相隔两个多世纪,他何以具有这种当属“后现代”思维的超前意识呢?

        凡懂得一点欧洲近代史的人都知道,在歌德前一个世纪,即17世纪前半叶,欧洲发生了被称为“三十年战争”(1618年-1648年)的洲级大战。各国尤其是四分五裂的德国民不聊生。当时的一位德国最有名的诗人格罗菲乌斯写了一首名诗《1736,祖国之泪》,就是痛哭他的祖国遭受灾难的。所以那时的德国有识之士都希望德国尽早结束分裂局面,尽快强大起来。歌德和席勒,这一对德国文学史上耀眼的“双子星座”正是怀着这一伟大的民族抱负,为使德国文学跻入欧洲文学大国的行列而自觉地联合起来,进行了十年的亲密合作,在其他民族精英包括伟大哲学家康德的共同努力下,如愿以偿地达到了预期的目标。歌德奉献的不朽诗剧《浮士德》被誉为“欧洲四大名著”之一,就是最有分量的证据。而歌德亲自主持建造的、迄今仍耸立在魏玛市中心的那座民族剧院就是他作为民族英豪的不朽纪念碑。

        但歌德作为诗人和大文豪,他不仅有民族之爱,更有人类之思。他曾有过这样的表白:“诗人作为一个人和公民,会爱自己的祖国,然而他的诗才和诗歌活动的祖国则是善、崇高和美。”这就是说,他的智慧的成果是供人类共享的。歌德同时还意识到,他自己的精神情怀不仅是本民族的文化培育出来的,也是世界其他优秀民族文化熏陶的结果。因此才会有他晚年与艾克曼的这一番对话:当时艾克曼提到20年前即1806年德法交战时,人们议论歌德作为诗人没有拿起武器与法国人斗争。歌德不以为然地说:“我心里没有仇恨怎么能拿起武器?”“对我来说,只有文明和野蛮之分才是重要的。法国人是世界上最有文化教养的,我自己的文化教养大半要归功于法国人。对这样一个民族我怎么能恨得起来呢?”他还指出:“那些文化水平越低的地方,民族主义情绪越大。”听了这番话,一个站在时代巅峰纵览全人类的胸怀博大的思想者形象跃然纸上。

        与这一精神血脉相联系,歌德竭尽毕生精力写出的巨著《浮士德》,其同名主人公如作者所说,他写的不是哪个国家或民族的人,而是代表一个时代的“全人”。这个“全”字不是指道德上的完美,而是精神人格的全面和复杂。浮士德身上体现着一个个体生命在夺取未来的进程中身上交织着上进与堕落、善良与邪恶、尊严与无耻的互相博弈,那个与他如影随形的魔鬼梅菲斯特·费勒斯就是拉他后腿的负能量。浮士德这个形象也是人类结束蒙昧状态后开始走向现代文明的写照:他拖带着各种力量勇往直前,摧枯拉朽;有功业,也有破坏。文学史上还没有第二个人以这样的如椽之笔写出这样深邃而宏阔的主题。

        歌德的长篇小说代表作《威廉·麦斯特》上下部也写了33年之久。其中第二部《威廉·麦斯特的漫游时代》与诗剧《浮士德》有异曲同工之妙。它塑造的是一批远走他乡去美洲开拓创业的“世界公民”形象。他们的信条是:“只要充满智慧的力量,到处都会找到家。”他们组成“移民联盟”,遵守规则和纪律,互相关心和合作。显然,歌德在思考一种新型的社会形式和人际关系乃至一种国界观念淡薄、到处都能“入乡随俗”的精神人格。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小说在写作方法上没有步当时欧洲盛行的古典主义的后尘,属于另类的写法,在当时不被看好。然而,二战以后,当人们发现奥地利作家罗伯特·穆齐尔的巨著《没有个性的人》的非同寻常的价值时,马上联想到歌德的《威廉·麦斯特的漫游时代》,认为它简直堪称20世纪的先锋之作!

        19世纪前半叶欧洲形势风云变幻,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和殖民主义的猖獗,也引起世界各地的震荡。步入晚年的歌德却依然思维敏捷,视野宏阔,始终以人类的良知和乐观态度思考着人类的前途。他在把注意力转向美洲的同时,又把目光投向亚洲和非洲,大量阅读中国、印度以及两河流域等东方文明古国的文学作品,发现异域人民的思想情感与欧洲人是一样的,是能够沟通的。例如当他看了当时仅能看到的中国小说如《好逑传》《玉茭梨》等就发出惊叹:原来“中国人在思想行为和情感方面几乎和我们一样,使我们很快感觉到他们和我们是同类人。”歌德因此写出了《中德四季晨昏杂咏》14首以及表现东方其他民族的诗集《西东合集》。歌德从文学和人文的角度察觉到一种“世界文学”的大势正在到来,并从这里预见到世界人民互相了解和沟通以至和谐相处的前景。无独有偶,歌德的这一精神导向与他的亲密盟友席勒那首高唱“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欢乐颂》出之于同一声调,它们与当时欧洲殖民主义者磨刀霍霍纷纷向外出击的时代气氛形成一个强烈的“不谐和音”。如今《欢乐颂》经德国另一位文化伟人贝多芬谱上乐曲唱遍全世界,表达了人类强烈的共同心声,成为时代最强音!歌德的世界眼光和人文情怀将永远启悟我们建设共荣共存、和平友好的“地球村”!(作者介绍:叶廷芳,我国著名学者、作家,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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