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上最令人心醉的莫过于迷人的微笑了。
丝绸之路开通后,甘肃因其咽喉地段的特殊位置而成为印度、西域与北方、中原之间的桥梁。在这里,运输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宗教信仰、文化艺术。在这里,各种文化融合发展,形成一种地域特色、民族特色极强的艺术风格。
随着商旅的驼队,僧侣也来到这里,在丝绸之路沿线凿出了一条壮观的石窟长廊。据统计,甘肃境内丝绸之路沿线佛教石窟有70多处,东方雕塑陈列馆——天水麦积山石窟、沙漠中的美术馆——敦煌莫高窟、北方石窟的标尺——永靖炳灵寺石窟、中国石窟鼻祖——武威天梯山石窟……其中麦积山石窟和莫高窟更是与洛阳龙门石窟和大同云冈石窟并称中国四大石窟寺。
到达麦积山石窟时,我有幸欣赏到了“麦积烟雨”的魅力。细雨中,麦积山如同被青烟笼罩,大大小小的石窟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诱惑。
通常石窟里的佛像总给人庄严的感觉,所谓法相庄严。而在这里,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亲切。在佛像的脸上,我看到了与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多了一些世俗情趣。你看,这个菩萨与弟子靠在一起,一个身体前倾似正言说着什么,另一个微睁双目,悉心聆听,脸上带着会心的笑容。那个佛更是可爱,嘴角上翘,双唇微启,全然不顾“笑不露齿”的戒律,让世人见识了一口整齐的“佛牙”;还微闭一目,活脱脱一位正挤眉弄眼、忍俊不禁的顽童(见上图右一)。有介绍说,在莫高窟、炳灵寺石窟的佛像尚且法相庄严、甚至还保留着异域脸庞的时候,麦积山已完成了中国化的进程。
有人说,麦积山将雕塑之美演绎到了极致。且不说以“薄肉塑”手法创作的飞天有多么精妙,仅是那个隋代小沙弥的微笑就已迷倒了多少人。小沙弥造像高不足1米,年约十二三,笑容纯真和善,颖悟脱俗,其栩栩如生的微笑被称为“东方的微笑”(见右图)。早在1500年前雕塑技巧便能达到如此境界,确实叹为观止。
快艇带着一行人,在刘家峡浩渺的水面跳跃了40多分钟后,眼前闪出一座山头,巨大的摩崖石刻告诉我,炳灵寺石窟近在眼前了。
炳灵寺石窟开创于十六国西秦(385~431年)时期,是当时丝绸之路起始段交通要道上的佛教圣地。5~10世纪历代开凿,宋、西夏、元、明、清历代修建,逐渐形成一处多种文化并存的石窟寺。直至清代同治年间,炳灵寺亭台楼阁、洞窟栈道、寺院建筑均毁于战火。从此,炳灵寺石窟逐渐冷落、萧条。
炳灵寺石窟再次进入公众视野,是在1963年。当时甘肃考古队在一个距地面45米的大石窟里发现了一则题记,其中墨书的“建弘元年(公元420年——记者注)岁在玄枵三月廿四日造”字样隐约可见。专家说,这是中国现存最早的石窟题记,直接标明了炳灵寺石窟的开创年代,也为甘肃乃至全国石窟的分期提供了最直接的依据。因此,题记所在的169窟也有了“中国石窟标尺”的美誉。
炳灵寺石窟位于当时东西南北交通的要冲附近,因而其佛教艺术受到了同时代西方、南方和中原的多重影响,如罽宾(音季宾,汉魏时西域国名——记者注)高僧昙摩毗的画像,南方地区流行的无量寿佛信仰和长安地区的《法华经》图像等,都在这里有反映;藏传佛教的影响通过这里的大量明代壁画而体现。作为丝绸之路起始段河西走廊与中原地区交接地带现存最早的佛教石窟寺,炳灵寺石窟是佛教初传入汉地时中国早期石窟面貌的特殊证据。
虽然因修缮关闭,我们没能看到传说中著名的169窟,但山崖上密布的大大小小的石窟和造像已让人兴奋。那些大的窟高15米,宽20多米;最小的,仅半臂高,但里面的佛像也依旧栩栩如生。西秦时期的造像大多高鼻深目、身体健壮丰腴,异域特征明显。而我最爱的是秀骨清相的北魏时期佛像。它们都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于宁静中透出百般慈爱。除了宗教的圣洁外,它们还彰显着人性化的美,让人在平静中体会出心灵关爱的温暖。
马蹄寺石窟群虽然不是丝路申遗点,但作为早期佛教石窟寺的典型代表不容错过。它位于张掖市肃南裕固族自治县马蹄藏族乡境内。仅从它的地名就不难看出,这里是一个文化交流、融合的地方。
在千佛洞1号窟,一位菩萨身着富有西域特色、饰有孔雀花纹的圆形摆裙,面部晕染采用突出人体质感的凹凸晕染法,专家说,这是佛教传入后与本土文化融会后呈现出的艺术风格。这样的例子在马蹄寺石窟群不胜枚举。
开凿于十六国北凉时期的马蹄寺石窟群,1600多年的历史在这里留下了北凉、北魏、隋、唐、西夏、元、明以来的精美彩塑和壁画,生动地体现了各个历史时期佛教造像和绘画艺术所取得的成就。尤其是金塔寺里的悬塑飞天可谓一绝:飞天身体悬在中心柱外,凌空飞舞,如同从天而降。有趣的是,这里的飞天不似常见的纤细妖娆,而是以稚拙为美,每个飞天都是“婴儿肥”的脸蛋,身体也圆滚滚的,充满孩童般的天真。(本报记者 李 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