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戏台,是我国独具特色的建筑形式之一,系指清末民初以前修建的,以戏曲表演为主要功能的,有庑殿顶式屋檐的建筑。作为目前可以见到的地面上为数最多的有形实体剧场建筑,古戏台,不仅是中国古建筑艺术的重要类型,也是中国戏曲文化的一个缩影。
近日,国家大剧院举办的“小中见大话戏台——国家大剧院藏戏台模型展”将人们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古戏台上。作为我国古代戏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古戏台不仅见证了中国戏曲的往昔,也目睹过古人的民俗生态;它不仅是古代能工巧匠尽展聪明才智的精湛建构,更是今人学者钩沉戏曲史实的生动资料。此次展览中,人们不仅能从东展厅里的近20件戏台模型中一窥中国戏曲数百年来的兴衰沉浮,更能在大剧院戏剧场入口外的大型艺术装置《古戏台》中领略到传统与现代之间对话交融的独特魅力。
艺术装置《古戏台》高近8米,由雕塑家陈志光历时一年完成,这也是首件国内当代艺术装置作品展示在大剧院公共空间。戏台以一座清代古戏台为原形,采用不锈钢材质锻造,通体饰花纹,守旧之上为束莲与金鱼纹饰,屋檐四角高高翘起,有一种异样的优雅与庄重。《古戏台》不仅引发人们独特的视觉心理,同时承载演出的功能,昆曲、民乐四重奏、弦乐四重奏、京剧、钢琴、漳州木偶戏等丰富多彩的演出将在《古戏台》陆续上演。
装置艺术作品《古戏台》安置在国家大剧院,这不禁引发了我这么几点思考。首先,有必要对装置艺术的性质做一点解读。装置艺术,是指艺术家选择日常生活的物品,在不改变它的基本状态的前提下,将之置于一个特定的背景或环境中,因此,这种经过选择和组合的物品,其原先的意义在特定的背景或环境中转化或解体,代之而产生出新的指向、演绎出新的意义。《古戏台》其上演出的是妙曼的昆曲、演奏的是优雅的传统乐曲,它依然在担当着“戏台”的角色,发挥着“戏台”的功能。
其次,《古戏台》其构造与装饰虽呈现了艺术家的个性追求(如原本在屋脊上的神兽,被陈志光标志性的蚂蚁作品所取代),但样式依然笼罩在传统建筑的模胎之中。就装置艺术的性质而言,《古戏台》并没有在特定的背景或环境中转化或解体,而是戏台功能的继续。如果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件装置作品,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装置艺术”。
不过,也没有必要纠结在《古戏台》符不符合装置艺术的概念这一点上,有意思的是陈志光对材料的使用,这件作品运用的是现代工业材料——不锈钢。不锈钢的反光性,以其强有力的反射吸纳着环境,冷峻地照射着环境中的人和事。结果是,当这个作品与大剧院的特定环境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带来的是一种特别的视听感受,这个感受是不锈钢的耀眼、昆曲的淡然、丝竹乐声的悠然、听众的屏然一起汇合出的异样信息。这个信息加大了这所以表演艺术为中心的大剧院之空间能量。这个能量承载着作为“装置艺术”的使命,在努力地向人们展示着场地、材料、情感的艺术可能。从这一层面而言,《古戏台》摆在国家大剧院之一隅,还是有它的价值的。不过,陈志光对不锈钢的运用,有一定的视觉意义,但却不能像他所说,不锈钢的材质寓意“不朽”。因为不锈钢并不具备代表不朽的“因子”,这种个人化的“过度诠释”容易走向诠释艺术意义的误区。
当初安德鲁设计大剧院的建筑造型,其意图是,在这个静悄悄的蛋形外壳之内,孕育着艺术生命、艺术的动力。而今,饱经沧桑的古戏台与现代化的国家大剧院跨越时空,共谱了一曲绚丽的交响。国家大剧院要体现典型,也要制造剧场化空间,剧场化空间是公共艺术的一个名词,它代表的不仅是典型,也含有一定的参与性和互动性。《古戏台》为营造这种剧场化空间增添了一定的功效,这是其艺术意义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