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龙的丹顶鹤为什么这样“红”？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曾是历史上令无数人心动不已的“中国梦”。虽说“骑鹤”只是文化意义上的想象，但对鹤类的钟爱却是中国人文化心理中不变的基因。由于种种原因，目前我国鹤类的总量较历史上已大大减少了。其中，国人宠爱有加的朱顶、长颈、高脚的丹顶鹤，更是难得一见了。但幸运的是，日前记者在齐齐哈尔不仅领略了“鹤城”浓郁的鹤文化氛围，而且在齐市东南的扎龙大湿地，亲眼见证了丹顶鹤的健美和高贵，并为它优雅的舞姿和独特的神韵深深地折服。

丹顶鹤“三千宠爱在一身”：吉祥、长寿、优雅、忠贞等……

    地跨齐齐哈尔、大庆两个行政区的黑龙江扎龙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由众多河、湖、泡、沼、泽、草甸和岗地组成，总面积达2100平方公里，是包括丹顶鹤在内的260多种鸟类的天然乐园。它们在此配对、繁育、成长或迁徙通过，给大湿地带来了蓬勃的生机和无数的游人。当然，出于保护的主旨，有限度开放的扎龙湿地公园，只是扎龙自然保护区中很小的一部分。

    驱车出齐市城区，约四十分钟车程，就到了闻名中外的扎龙大湿地。刚下车，记者便看到了芦苇荡边上，正有一只体形硕大的丹顶鹤，高傲自信地向游人展示着它洁白的羽毛和优雅的身姿。

    沿着小路步行约二十分钟，便到了丹顶鹤放飞观赏区。放眼望去，是浩瀚无垠的芦荡和草甸。游人们纷纷走进芦苇丛，摆出各种姿势，与大湿地“合影”。当然，最激动人心的，还是在湿地的一处观鹤台，持相机，寻站位，等待着丹顶鹤优雅、高贵地飞翔于蓝天绿野。

    鹤在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中，有着强烈的美学意义和道德意义，可谓集吉祥、长寿、高贵、优雅、健美、忠贞等“三千宠爱在一身”。自古以来，中华诗词、歌赋、散文、小说、绘画、雕塑、服饰、舞蹈、工艺品、建筑物配饰中，鹤的形象和元素，可以说是无处不在的。最早，鹤是以健壮的体形、优美的舞姿、长寿的特征为人所钟爱，如《诗经》中有“鹤鸣”的诗歌，商代妇好墓出土的玉雕鹤也印证了鹤当时已成为人们重要的审美对象。秦汉以后，鹤被“神圣化”，大概是由于鹤之飘逸、善飞，具有“仙人”的基本特征，同时也因其长寿、健美、优雅，从而成了神仙们的“坐驾”。再后来，鹤又进一步被“贵族化”，它的羽毛洁白如雪，体态亭亭玉立，是人见人爱的尤物，鹤造型的艺术作品，包括绘画、刺绣和雕塑等都表现出了一种尊严、荣华、高贵的气魄，成了达官贵人的钟爱。

    历数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黎民百姓，都有爱鹤、养鹤、写鹤、画鹤的人，许多人因咏鹤、画鹤而闻名当时，还有人以养鹤、爱鹤而名存于世，后者如人称“梅妻鹤子”的宋代名士林逋。林先生生性淡泊，擅长书法和绘画，一生酷爱梅花和仙鹤，隐居在杭州西湖的孤山上，终生未娶。他在居所周围广植梅树，视梅为妻，同时在园里养了两只鹤，以鹤为子。

    鹤类不只有丹顶鹤，其他还有白头鹤、白枕鹤、灰鹤、白鹤等品种。全世界的鹤约有15种，中国境内至少有9种，加上从国外引进供科研或观赏用的鹤类，据说在扎龙湿地已有13种。但最受游人青睐的，无疑还是那种“性喜浴，每雨过，轩舞有节”，黑、白、红三大色系简约和谐于一体的丹顶鹤。

    一个值得玩味的鹤文化现象是，本来生长于湖滨或草甸、湿地的丹顶鹤，同生长在高山丘陵之上的青松是空间缘浅的，但国画中却常常把丹顶鹤和松树，乃至山石共绘在一起，名曰《松鹤延年图》，成了国人普遍认同的长寿意象，或捧送给长者，或自挂于厅堂。尽管这景象很难在现实生活中寻找到，但在文化意义上，它又是极其真实的。

    另一个有趣的鹤文化现象是，尽管中国儒家和道家的追求是有很大差别的，但对鹤的厚爱上，却几乎分不出彼此。鹤被认为既迎合了道家的出世情怀，又富含着儒家的入世品格，所谓“出”则空灵飘逸，与世无争；“入”则兼济天下，睦邻友好。

    此外，丹顶鹤是出了名的“一夫一妻”模范，以至于部分科研工作者在统计野生鹤的数量时，近来也越来越偏爱使用“对”而不是“只”的概念。

扎龙大湿地为丹顶鹤的生长提供了绝佳的生态大环境

    扎龙的丹顶鹤之所以别样红，除了鹤本身的文化意象让人心动外，同样重要的是，扎龙大湿地为丹顶鹤的生长提供了绝佳的生态大环境，是国内最大的丹顶鹤繁育地，是中华丹顶鹤重要的“故乡”。

    据科研工作者的观测和统计，目前全世界的丹顶鹤大约有3000只，这其中还包括动物园饲养的和爱鹤者家养的。丹顶鹤的数目之所以少，可能与它对生长的环境要求和其生活的品格特征高度相关。据介绍，丹顶鹤对繁殖地的选择近乎苛刻，比如丹顶鹤孵卵时，每个巢区的领地面积至少1平方公里，巢区周围的地势要平坦，而且要有一定面积的浅水区域，并且周边要有可供其隐身的草木植物。

    扎龙自然保护区约有野生丹顶鹤400只左右。天然的野生丹顶鹤只生活在保护区深处，偶尔有一两只飞过，游人也只能远远地观赏，幸运的话，可以用超长焦镜头拍到几只。为了有效增加丹顶鹤的数量，保护区不懈探索，进行了丹顶鹤的人工辅助繁育工作，由此，孵化成功率年均为77.41%。为了增加观赏性，满足游客的旅游需求，湿地公园还特设了丹顶鹤的放飞区。

    约下午3时，有游客的惊呼声传来，鹤来了！记者看到了一群洁白如雪的丹顶鹤，正从远处向这边飞来。人们还来不及精准地对焦，甚至来不及看清脚下的路，便急切地奔向前，咔咔不停地按动快门。

    扎龙湿地是野生丹顶鹤和大批鸟类繁育的故乡。据当地人说，每年春天，冰雪融化、春风吹绿扎龙湿地时，便有大群的野生野鸟类在这里喜结良缘，并安家落户，繁衍后代。那时，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水禽自由地嬉戏，在扎龙湿地里上演一曲曲优美壮观的“鸟类狂欢曲”。如果幸运，来扎龙湿地的游人，可以看到丹顶鹤在大自然的礼堂中上演轻快优美的“双人舞”。

“鹤城”正全方位打造独具特色的鹤文化

    因为野生丹顶鹤的数量增长很有限，近年来，我国许多湿地公园都开展了丹顶鹤人工辅助繁育工作。待其长大后，部分圈起来，供游人观赏，另一部分则放飞到大自然中。

    令人欣慰的是，保护丹顶鹤及其赖以栖息的大湿地，时下已成了国人的共识。扎龙湿地的丹顶鹤之所以引来了关注和好评，还和当地切实保护大湿地的实际行动相关联。仅以扎龙湿地而言，为了使湿地的面积不因干旱和农耕而减少，自2009年始，黑龙江省政府建立了扎龙湿地的长效补水机制，保障其上游能向扎龙湿地持续补水。上游出于农业灌溉等原因，建了多座小水库，本应滋润扎龙湿地的生态用水被河流上游的人们占用了。水少了，湿地面积也就会缩小。为保护扎龙湿地，地方上拨出专款购买水作保障，同时，还在扎龙湿地的上游另辟了两个湿地保护区，此乃所谓的“双保险”。再者，为保护丹顶鹤的栖息地，当地还迁走了居住于湿地岗地上的农户数千人，一期搬迁计划完成后，扎龙湿地至少有8万公顷即120万亩“无人区”，保护力度之大显然是空前的。

    到扎龙湿地观丹顶鹤，之所以有如此的号召力，还与齐齐哈尔人举全市之力的鹤文化建设行动有关，电影《鹤乡情》、戏剧《魂系鹤乡》、剪纸《十景百鹤图》，都是鹤文化的产品。鹤城人并没有自满，主政者仍在多方征求专家意见，倾听百姓心声，回应游客诉求。许多建议有望在不久的将来变为现实，如：评选“鹤文化形象大使”；征集鹤文化主题歌曲；丰富鹤雕塑艺术品的数量及其造型；在主要街道上添置鹤形浮雕、园艺、图片、灯饰；扶植和发展丹顶鹤文化产业的民间组织，奖励相关的文化创意首创者或文化产品开发者；开展丹顶鹤认养活动，吸引有经济实力的企业和个人来参与，认养者在有效期内，可以对被认养的丹顶鹤享有近距离的探视权、命名权等……这些都将为人们看鹤、赏鹤、品鹤、写鹤、画鹤提供最有亲和力的平台。（本报记者 孙明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