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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3年08月06日 星期二

    寻找即将消逝的电报

    《 光明日报 》( 2013年08月06日   05 版)
    CFP

        随着电话、网络等现代通信方式的到来,电报这种传统的通讯手段逐步退出民间视野。日前,记者走进浙江杭州最后的电报房,恍若隔世——

     

        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主人公李侠紧张发报的镜头,想必大家并不陌生:

     

        报务员坐在机器前,头上戴着大大的耳机,时而右手按着电键,嘀嘀嗒嗒发出一串电码,时而聚精会神听着电报码,把它们翻译成文字抄录下来……

     

        电报,曾经作为世界范围内最有效、最可靠的即时通信方式,在电话尚未普及的年代,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然而,随着现代通信技术的迅猛发展,电传机、发报机都已变成了展柜中的历史,电报业务急剧萎缩,发电报的人也已是屈指可数。

     

        新事物不断诞生,老事物渐行渐远。如今,已经成为历史元素的电报只能停留在人们的记忆深处。杭州还有发电报的地方吗?带着疑问,记者进行了一番探访,将曾经辉煌一时的电报拉进我们的视线。

     

        恍若隔世。

     

    5位老报务员,24小时轮班坚守

     

        地处闹市的杭州武林广场电信营业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昔日里那些埋头琢磨怎样用最短的电报来说明自己意思的顾客和打字员,早已消失,现在一排排的柜台前坐满了办理手机、固话业务的客户。只剩下二楼一号窗口还摆着“受理电报业务”的牌子,这是如今杭州唯一一个能发电报的柜台了。一位姓虞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目前营业厅只能办理普通电报业务,每个月约有十份左右,大多为亲戚朋友间的慰问或唁电,来发电报的多是中老年人。

     

        就在记者采访时,一位陈先生正好前来办理电报业务。他说:“我从参加工作就开始发电报了,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上世纪90年代发电报,那可是要排很长队伍的,记得有一次我凌晨来发加急电报,这里的人流依旧是络绎不绝。”

     

        陈先生在电报单上填写了收件人的地址、姓名以及自己的住址、联系方式,这是一份发往上海的电报,算上所有信息,一共25个字,按每个字0.14元计,一共是3.5元。“都几十年了,电报的价格一直都没有变,虽然现在通讯都很方便,价格也更便宜,但我还是喜欢用电报,有感情了。”陈先生说,当年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发电报的时候文字一定要精简再精简。

     

        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过去营报员在营业窗口受理完电报单,随即用电报机输入电码,经校对后直接就发送了,而现今的营业厅只负责受理电报单,后续的转码发送工作需要电报机房的报务员来完成。听说记者前往位于杭州市惠兴路的电报机房,一位出租车司机略带感慨地说道:“当年那儿可是个热闹地,经常要排长队发电报的。可惜现在很少有人发电报了,不管怎么说,那里也算是一个时代的纪念了!”

     

        轻轻推开电报房的大门,眼前的场景并非电视剧中那样:工作人员戴着耳机,手按电键发送电码,伴随“嗒,嗒嗒,嗒嗒嗒……”的声音。只见几台电脑、打印机和传真机一字排开,报务员陆有红正坐在电脑前,按照一份待发的电报稿纸,敲击电脑键盘,输入一串串数字,显示屏上相应出现一个个汉字字符。

     

        50多岁的陆有红说,目前报房只有5位老报务员坚守在岗位上,24小时轮班收发电报,除了普通电报外,多为会议电报和气象电报。

     

        发了半辈子电报的陆有红还向记者展示了自己当年曾经用过的电码本。在这本电码本上,每个汉字的电码均由4个数字组成。记住3000多个常用汉字的电报码,是一名报务员的基本功。

     

    那些与电报相伴的“峥嵘岁月”

     

        1844年,美国人莫尔斯成功拍发了世界上第一份电报。由此开始,电报风靡全球。据有关资料记载,1871年和1873年,丹麦大北、英商大东两家电报公司先后敷设海底电缆,在上海登陆,设局经营电报业务。1883年,浙江正式开通电报业务。

     

        到1980年以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电报通讯进入鼎盛时期。电报房班长章国荣仍记得:“那个时候,杭州市区每天发送电报5000份,1988年到达顶峰时全年的电报业务量为194.85万份。”

     

        回忆起当年做营报员的岁月,徐澜显得尤为激动,“那个时候,一份普通电报要在6个小时内发送,加急电报则要求4个小时内必须发送,去火车站接人得凭电报才能买到站台票,半夜十二点也有很多人来这里发电报,忙到凌晨两三点是常有的事,但大家都非常开心,在当时,电报员可是一个洋气的岗位!”

     

        时至今日,已从营报员岗位上退下来的徐澜仍然在用电报码打字。“用五笔打字让我觉得很费力,还是习惯用电报码,它实在是太亲切了。”

     

        同为报务员出身的冯洁,回忆起刚接触电报码的那段时光,感慨道:“记得在正式上岗前,要进行6个月的封闭式训练,3000个常用汉字的电码表要求完整无误地背诵下来,那时候错一个扣10分,记得我最惨的时候曾经负1000多分,后来慢慢地就都能背出来了。”

     

        采访中,记者也了解到了当年电报的“奇闻趣事”:除了电报业务之外,还提供鲜花礼仪服务,客户发送电报的同时还可以附带预定鲜花,届时鲜花和信件都会送到收件人手中,类似于现在的增值服务;还有电报人之间聊天用电报码,甚至还有人用数字码表白的……

     

        在互联网上,不少网友们也纷纷回忆起了那段与电报相伴的“峥嵘岁月”,网友“寇珊红”说:“我也曾是一个报务员,报房里电传机的嗒嗒声,孔带出来的嗞嗞声,传送带上一叠一叠的电报单,准确地分送到各个台席,那种贴报发报交替进行操作的场景历历在目,怀念、怀念还是怀念啊!”

     

        署名为“洪晓华”的网友则说:“渐行渐远的电报,伴随着渐行渐远的青春记忆。现在才知道,流年可贵,时光是最美好的拥有。只要是生命中出现的,都是值得珍惜的。”

     

    “原以为这会是我一辈子的事业”

     

        据了解,目前除了杭州之外,国内还有北京、上海、南京等为数不多的城市还有电报服务。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人们才会选择使用电报。例如通讯落后的偏远地区,或者是一些涉及法律意义的文书还得用上电报,以此证明或者延长诉讼时效。据一份数据显示,2012年上海全年共发出电报174份,接收电报151份,还赶不上上世纪80年代一天收发电报数的零头。

     

        “原来我以为这会是我一辈子的事业,但谁都没想到通讯技术的进步会如此之快。”老报务员马真松曾经培养了无数优秀的报务员,但是随着电报业务的“没落”,他绝大多数的学生已离开报务员这个岗位。“现在已经没有人学电报码了,这是历史潮流所决定的。但是我们这一代人对电报都有很深厚的感情,不会将它丢弃,无论通讯技术如何发展,电报码仍将一直陪伴我们。”

     

        马真松说,新兴通讯技术的不断更迭,使得以电报为代表的老一代通讯技术退出了历史舞台,对这个曾经影响了几代人的“旧事物”,是否应该将这份记忆传给后代人?

     

        “现在怀旧系列不是很流行嘛,能不能也赋予我们的电报一些现代文化理念,比如做一些模型,让大家去体验一下那个时代。”采访中,有的老报务员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电报正慢慢淡出我们的视野,但对于老一代的报务员,尤其是那些还坚守在岗位上的报务员,我们仍对他们满怀敬意。(本报通讯员 朱海洋 范烨前 本报记者 陆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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