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之南 风情万端

    编者按：音乐和电影有一种天然的联系。瑰丽变幻的影像世界，如果没有优美旋律的引导，会减色不少。有时候，我们可能会忘记电影的情节，甚至名字，但是每当片中的旋律响起时，那沉淀的回忆，就会轻轻地泛起；被雕刻的时光，也渐渐地清晰。因此，我们特地开设《影视留声机》栏目，让我们透过文字的指尖一起弹奏心灵的音符。

    由魏德圣执导的《海角七号》是台湾2008年投拍的一部情感类电影。影片中的歌曲由台湾歌手范逸臣和日本人气演员田中千绘，以及众多音乐人共同演绎，新生代歌手梁文音和中孝介也在本片特别演出。如此强大的演员阵容以及演员深厚的音乐背景，为本片音乐的成功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1945年12月25日，友子，太阳已经完全没入了海面，我真的已经完全看不见台湾岛了。你还站在那里等我吗？”影片的开始，首先呈献给观众的是日籍老师给自己的恋人友子的第一封信。音乐伴随着旁白缓缓升腾，是那种能紧绷人心弦的配乐，一种淡淡的忧伤油然而生。当夕阳西下，船驶向远处时，配乐随之一变，整艘船似乎都被落寞笼罩着，悄然无声，唯有那透着淡淡哀怨的音乐飘扬在海面上，向人们无尽地倾诉。之后画面切换为一个背着吉他的青年，那飘扬的音乐声也戛然而止。夜幕下，青年拿起自己的吉他连续两次砸向路旁的石柱，随后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当他摔落吉他时，一串由吉他弹奏的音符随之显现，狂野、不羁，充满激情，尾随着青年穿梭于台北的街区。青年的心中似有怒火万丈，喷薄欲出。即便如此，从那劲爆的音乐声中，更多的却是一种忧虑、一种无奈、一种世事沧桑。而后地点切换到沙滩和车上，轻快的音乐很好地展现了当时模特拍照那种愉悦轻松，急于戏水的迫切心情，推动剧情发展并营造出戏剧性冲突。这段音乐与之前的配乐显然不是同一基调，巨大的听觉反差似乎昭示着将有一个不寻常的故事即将上演……

    作为一部描绘横跨半个世纪跨国恋情的情感大戏，《海角七号》并非以剧情见长，甚至有模仿大陆电影《云水谣》的痕迹。然而，影片中利用音乐将不同的镜头与时空场景有机衔接，在电影时空的构造上起到了积极作用，不仅帮助观众快速确立电影的叙事时空，还赋予其相应的情感内涵，为镜头和画面增添了更多的听觉美感，使人物形象丰满立体起来。影片创作者比任何人都清楚怎样使音乐同视觉手段联系起来，他们往往在各种情形中找出其内在的连续性。正如美国著名音乐家艾伦·科普兰所言，电影音乐“为时间和地点创造更令人信服的气氛”，“起统一作用的乐思可能把一闪而过的、不连贯的镜头结合起来，使它们不至于显得混乱”。在《海角七号》这样一部双线结构、大量运用蒙太奇手法拍摄的影片中，音乐所蕴含的浪漫与感伤的气息，对剧情发展予以揭示与铺垫，让观众在不经意的音乐片段中获得有关故事时空的感性体验，而全剧也正是围绕着一个乐团与两对恋人的聚散与离合慢慢展开，渐入佳境……

    音乐之梦在延续，而恋人却难再相逢。此时，友子小姐已决定在演唱会结束后随乐团一起归国，阿嘉与友子即将踏上各自选择的不同人生道路，就像60年前的那对跨国恋人一样。中孝介的一曲日语歌《各自远扬》用凄清低沉的音乐表现出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把肝肠寸断的离情别绪渲染得淋漓尽致。“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歌曲以高度凝练的语言概括出全剧的主题思想，旋律则根据当时的意境、情绪和人物内心情感，让60年前的感人一幕在60年后又重新上演，正如歌中所唱——希望之光总是照耀在人们心上。人只能活一回，梦想却有无数个，有了梦想，也便有了希望……

    《国境之南》是影片的高潮所在，正如科普兰所言，“音乐为建立一个场面的戏剧性高潮奠定基础，并使之圆满结束”。《国境之南》作为该片的主题曲，极具唤起感情的力量，给人以强烈的心灵震撼，加之影片中那种“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的离愁，更使得观众随之融入剧情，物我两忘。“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使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在这首歌的演唱过程中，阿嘉一直凝望着友子，伴随着音乐旋律的起伏，给观众留下广阔的艺术思维空间。“当阳光再次离开那晴朗的国境之南，你会不会把你曾带走的爱，在告别前用微笑全归还。”

    《海角七号》中令人印象深刻的音乐场面颇多，音乐元素也很丰富，民乐、西洋乐、流行乐纷纷登场，在音乐的表达上也是不遗余力，尤其是七封情书的配乐，通过各种感情的渲染，使音乐与影片有机结合，音乐在影片中的整合、连贯、调节、烘托无处不在，体现出编曲的良苦用心。科普兰认为，“好的配乐无疑会给影片以巨大帮助”，因此，《海角七号》之所以如此具有感染力，与电影音乐的配合密不可分。与其说是剧情，毋宁说是音乐，使观众在对这段跨时空恋情的欣赏与品味中感受着各自不同的人生况味，国境之南，风情万端。

    （作者单位：西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