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绍武、会林伉俪合力书写的80万言长篇小说《红军家族前传》(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深感学者型小说文化蕴涵之丰厚非同一般。
这部作品,从农民家族和地主家族的命运切入,以苏区红军和长征为题材,对中国革命必然发生、必然胜利的真理进行了理性思辨和艺术演绎,实现了史、诗、思三者的融合。
《红军家族前传》抓住了中国民主革命必须解决农民和土地问题的根本,把上世纪20年代土地革命的兴起,到中央苏区沦陷、红军长征直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初步形成的风云变幻、社会的兴衰变革,都艺术地表现出来了。小说叙事的舞台,是江西碧城清水江边名叫曾家畈的小镇;在舞台的中心位置上演绎曾强父子为代表的农民阶级和以曾树礼为代表的恶霸地主反动势力的殊死斗争。从中读者可以看到彼时彼地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可以看到这些事件在人物身上产生的影响,以及这些小说中人物个体的或者群体性的活动,回过头来对时代所发生的正面的或负面的反作用。这样,小说也就有了鲜明的时代精神,有了历史的、文化的生活信息负载。
在这样的语境中,小说以曾强父子和曾树礼等为中心,从生存状态和文化心态两个侧面,尽情地为人物塑造艺术形象。特别是曾强父子。因为有功于曾老太爷,曾强的父亲曾旺得到了“曾”姓和荒滩青马岗的赏赐,而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和繁衍后代的命根子。于是,在乱石滚滚、毒蛇盘踞的荒滩,曾家三代人艰苦拼搏,终于在荒山野岭开辟出了一条生路。青马岗变得林茂粮丰、宜居宜耕,成了曾强一家栖息的福地。于是,在青马岗,曾强妻子连生八男四女。这一家,各有各的性格,也各有各的人生历程和革命传奇。曾强一家人的命运,构成了小说的叙事主线。另一方,曾老太爷膝下有五子,分别名为树仁、树义、树礼、树智、树信,也都分别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其中,曾树礼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霸地主,曾树智则参加了革命。在小说里,就是这两个家族的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推动着作品跌宕起伏的情节发展。
小说借着曾强父子为中心的红军家族的觉醒和成长过程,还描写和歌颂了毛泽东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丰功伟绩,歌颂了中国共产党光辉的革命历程。小说也描写了中央苏区红军主力在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一路突破重围,爬雪山、过草地的伟大长征。搭建好了这样一个舞台,它就可以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进行细腻的描写,或者说进行艺术塑造,尤其是陈毅。你看他,即便是危在旦夕之际,也会留下《梅岭三章》,引用出来的绝句竟然是“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就是写龚楚的无耻叛变,也写了陈毅的伟大品格。这时,融入到红军大家庭队伍中的曾家红军,无不成为光彩夺目的形象。两位学者不仅为革命老前辈们留下了光辉的艺术形象,而且让真实的革命老前辈和虚构的曾强、曾树礼两个家族的艺术形象共生在一个艺术舞台上,就使得那些真实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和虚构的艺术形象、艺术故事无缝地结合在一起,自然地使历史艺术化了,艺术也历史化了。
两位学者是在一种“家国叙事”的艺术构思里把“家族史”和“社会史”融合在一起的。这是人类文学艺术的一个历史传统。曾旺、曾强这个家族,曾老太爷、曾树礼这个家族,各自的兴衰存亡更迭,都跟他们所处时代社会的风云变幻密不可分地放在一起讲述。这样的“家族史”正是由“社会史”托举起来的,这样的“社会史”也正好由“家族史”来折射,彼此之间谁也不是谁的符号与点缀。
《红军家族前传》写长征,尤其是聚焦于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来写长征是怎样发生的,它就必然地要用一种悲壮的笔触来写大人物、大事件、大场面,升华出来一种大情绪、大气势、大气象。其精神、气血和风骨也就必然地升腾起一种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尤其是,其中的史、诗、思相结合的深沉的哲理思辨,强烈的诗意阐发,使得这样的史诗叙事耀眼夺目。
应该说,《红军家族前传》是一种真正的科学的革命现实主义审美精神、审美原则和创作方法引领的写作,是一种高尚的人生境界和博大的人生情怀引领的写作,是一种珍贵的、真诚的、纯情的写作,还是一种立足于人类历史文化和文学艺术综合素养的认真的、勤奋的写作。这些源自于作者为人为文的信念和追求,那就是:毫不动摇地信仰、追随并且身体力行地践行崇高。
(作者为中国传媒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