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〇年的七月
葬礼。
我感觉到死者
比我自己
还读得懂我的思想。
风琴沉默了。鸟在唱。
太阳下的墓穴。
我朋友的声音
躲在分钟的背后。
开回家的时候
夏天的光阴,雨和寂静
把我看透了。
月亮把我看透了。
布谷鸟
布谷鸟坐在房子正北的白桦树上布谷布谷。它声音响亮得我起头儿认为是个唱歌剧的学一个布谷鸟唱歌。我惊讶地观察那鸟。它每唱一个音,它尾巴的羽毛就上下动一下,像一个抽水机的把子。鸟两脚跳了又跳,转过来向四方叫。后来它起飞,小声抱怨地飞过房子往西方去……夏天老了,一切都流成一种忧郁的沙沙声。唱得好听的布谷鸟飞回热带地区。它在瑞典待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那时间不长!布谷鸟其实是扎伊尔①的公民……我现在不再那么喜欢旅行了。可是旅行在找我。我越来越被挤到一个旮旯儿的现在,年轮长着,我需要阅读眼镜的现在。发生的事总是比我们所能忍受的事多得多。没有值得惊讶的事。这些思念如实地带我像苏西和楚玛②把利文斯敦的木乃伊带过非洲。
①扎伊尔,非洲一个国家
②苏西和楚玛,探险家利文斯敦忠实的非洲佣人。
正如当孩子
正如当孩子时,一种巨大的侮辱
像一个口袋套在你头上
模糊的太阳光透过口袋的网眼
你听得见樱花树哼着歌。
还是没帮助,巨大的侮辱
盖上你的头,你的上身,你的膝盖。
你会间断地动摇
可是不会欣赏春天。
是的,让闪亮的帽子盖上你的脸
从针缝往外看。
海湾上水圈无声的拥挤。
绿色的叶子使地球暗下来。
(摘自《巨大的谜语》,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著,马悦然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10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