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窗净几——说“几”

    “明窗净几”，其意为：明亮的窗户、洁净的几（小桌子）。宋代苏辙《寄范文景仁》：“欣然为我解东阁，明窗净几舒华茵。”亦作“窗明几净”，“收拾了散乱满床的日报，拂去昨夜聚在书桌上苍白的微尘，我的四方的小书斋，今日也依然是所谓窗明几净”（鲁迅《野草·一觉》）。

    中国大约在四五千年之前，已开始使用“几”这种家具了，“几”实际上就是案与桌的雏形。东汉李尤在《几铭序》中说：“黄帝轩辕恐事之有阙，作舆几之法。”

    设于床前放物用的名叫“直几”，一般由三块木板榫接而成，几面呈长条形，下竖两块木板为几足。置于榻上供凭倚的称作“凭几”，几面较窄，弧形条状，下有三足，置于胸前可伏，摆在身后可靠，放在左右肘下可倚。此外还有陈设古玩、书籍的“条几”，还有“香几”、“茶几”和“花几”。

    《说文解字》释“几”：“踞几也。象形。”在汉代，称“几”为“踞几”，古人席地而坐时供凭倚的器具。《周礼·司几筵》称古时有五种不同材质和装饰的“几”：玉、雕、彤、漆、素。因为这种实用性，致使“几”的形制比较小，即使后来“几”有了别的用途，亦如此。如“香几”，是放香炉或雅玩的小“几”，“高者二尺八寸”；而书案头所置小“几”，“一板为面，长二尺，阔一尺二寸，高三寸余”（《重订遵生八笺·香几》）。

    “几”，构造简单，由几面、腿、足座三部分以榫卯的方式结构而成。但“几”的材质和装饰，却蕴含着尊卑贵贱。《周礼·司几筵》所说的“五几”之制，便是明证。“玉几”是天子的专用之物，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崇荣的地位，《尚书·周书·顾命》记载，周成王临终前向群臣作遗诏时，净手洗面，换上冕服，凭依“玉几”。“雕几”、“彤几”、“漆几”、“素几”则为诸侯及卿大夫所用。各种“几”的陈设，又要根据不同的对象和场合。天子接见朝见的人，用的是“雕几”；接见来访的人，则用“彤几”；天子打猎时，他的右边设漆几。这当然是我国商、周时期的规范。

    此外，“几”作为倚靠之物，还是对老人的一种尊敬。《礼记·曲礼上》载：“大夫七十而致仕，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又云：“杖可以策身，几可以杖已，俱是养尊者之物。”

    在岁月更替中，“几”所包含的礼制方面的等级观念逐渐消泯，但富豪之家所使用的“几”，依然讲究品类、材质、装饰和工艺。如“炕几”，比炕桌窄，也低矮，为板式结构，制作比较精致，适于盘腿打坐时使用。“香几”、“茶几”、“花几”，皆以轻巧见长，而且多典雅修长，上品以白花梨、紫檀等名贵木材制成，“尤其是腿部的设计甚为精巧；装饰上除常见的烫蜡、髹漆和雕刻花纹图案外，还采用雕填、戗金和包贴等手法，特别是骨珠玉石类的镶嵌艺术更为发达”（于伸《木样年华—中国古代家具》）。

    《红楼梦》第三回，提到“梅花式洋漆小几”。“洋漆”是指东洋（日本）传入的漆物和漆法，又称“倭漆”。明人陈霆《雨山墨谈》卷十八：“近世泥金画漆之法，本出于倭国。”用这种洋漆漆成的五瓣梅花型的小茶几，说明贾府的家具是极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