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与出版社的关系,说到底还是与出版社里人的关系。人好社才好。上海文艺出版社里好人多多,因此这家出版社是一家好出版社。” ——莫言《幽静的小楼》
莫言揽获诺奖,出版界难抑兴奋。10月23日,上海文艺出版社的《莫言作品系列》(十六卷本)在全国全面上市,囊括了莫言的11部长篇小说、5部中短篇小说共16部作品,包括《蛙》、《檀香刑》、《丰乳肥臀》、《生死疲劳》、《酒国》、《红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等,首印20万套已经加紧运往各地图书市场。
梳理莫言作品,细心的读者注意到,莫言和上海出版有着近30年的渊源,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莫言共有11部作品首发在上海的《收获》杂志,同时,上海文艺出版社是国内出版莫言作品最多的出版社,共有16部作品的版权花落上海文艺出版社。从“高密东北乡”走出来的莫言,为何和上海出版结下深厚情谊?
莫言作品为何“上海出版”
上海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郏宗培回忆,莫言与上海的情缘要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当时莫言还在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学习,不到30岁。郏宗培时任上海文艺出版社《小说界》编辑,一次去解放军艺术学院组稿,收到的作品中有一篇莫言的微型小说。后来,这个小短篇《石磨》以莫言的本名管谟业发表在1985年第5期《小说界》上。
莫言与上海的缘分也由此开启。此后他的重要作品相继在上海出版。上海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曹元勇一直担任莫言的责编。他告诉记者,最初的合作从2000年策划推出“莫言精短小说系列”开始。之后又陆续编辑出版一系列中短篇和长篇小说,几乎涵盖了莫言全部小说作品。
“不少作品在当时的市场反响不乐观,并不能为出版社带来利润。但对于一个有文学梦和文学追求的出版社来说,考量的标准不在于能赚多少钱,而是推出多少作家的优秀作品。”上海文艺出版社社长陈徵说。也正是上海出版人的这份诚意和坚守打动了莫言,莫言把自己酝酿十年、笔耕四载的新长篇《蛙》交给上海文艺出版社编辑出版。这部作品在2011年为莫言赢得了国内最高文学奖——茅盾文学奖。
出版人要眼光,更要坚守
毫无疑问,诺奖效应将极大地刺激莫言作品的销售。这十多天,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员工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刚刚推出的《莫言作品系列》首印码洋就超过1亿元。
《新发现》杂志主编严锋感慨:“上海文艺出版社辛勤栽种莫言20多年,现在终于怒放了。他们的眼光和长期付出,配得上这份回报。老出版社在资源积累上的坚执和毅力,令人佩服!”
近年来,在低迷不前的原创文学市场面前,曾以小说为主打的文艺社大部队,能坚守的寥寥可数。郏宗培坦言,上海原创文学出版也曾一度陷入不景气的局面,现在正在重新聚力回升。在他看来,上海对原创文学的认真态度,得到了作家的认可。余华、韩少功、张炜、格非等作家都和上海出版有过很好的合作。
“人好社才好。”这当中,编辑充当了极其特别的角色:是知交朋友,是最特殊的读者,甚至比作者更了解他的优势,了解如何让喜爱他的读者接触到他的作品,很多时候还参与、推动了作品的诞生。可以说,出版人的眼光、决断和坚持,直接决定了出版的水准。
在这样认真的坚守中,或许就能找到艺术价值和市场的共通点。曹元勇说:“当编辑,必须要顶住一些压力。”上海文艺出版社编审赵南荣说,“遇到一个好作者,就要长期关注和支持。坚持很重要,坚持很艰难。”
培育文学出版的生态
“上海始终以一种开放的心态,为全国的优秀作家提供作品发表的平台。”2010年的上海书展上,莫言这样说起自己的上海印象。
从1985年至2009年,《球状闪电》、《红蝗》、《三十年前的一次长跑比赛》、《师傅越来越幽默》、《野骡子》、《司令的女人》、《木匠和狗》、《挂像》、《大嘴》、《麻风女的情人》、《蛙》,莫言共有11部作品首发在上海的《收获》杂志。
《收获》杂志执行主编程永新是莫言30年的老朋友,主编李小林的建议更被莫言格外看重。程永新说:“文学杂志就是这样,通过与作家的反复沟通,形成一种良好的互相促进的关系。编辑与作家之间胜似亲人,这种关系一代代传下来,这种底蕴也是文学杂志的传统。”
令人担忧的是,不少文艺出版社疲于迎合市场,特色不再,文学刊物的发行量也普遍大幅跌落,省级文学刊物更是步履维艰。《当代》杂志副主编洪清波就不无忧虑:“现在杂志的来稿量相对少了,作者年龄偏大,在《当代》30岁以下的作者很少。”
这和社会的变化有关。在“泛写作”的时代,文学不再那么令人敬畏,审美趣味的多元,大众文化和网络的兴起,都让纯文学出版显露疲态。在“走市场”的压力下,出版的门槛也在一点点被侵蚀。
文化出版是一个长期的“投资”。有人说,“一个尊重艺术价值的出版社,最终也会赢得市场的敬意。”莫言结缘上海出版提供了一个颇有点儿“励志”的例子。但毕竟,莫言只有一个,下一个诺奖也未可知,作为出版人能够秉持的是,把好书带给读者,以好书提升人文素养,哪怕做一点儿精神的层积,也是值得的。
(本报记者 颜维琦 曹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