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新生伊始,万物还没有名字,提到的时候,尚需要用手去指指点点。”这是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里最著名的句子之一,它以褫夺万物之名的方式呈现出一个簇新的、偶在的、神与物游的世界。梅雷特·奥本海姆创作《物》时,大概也怀着相似的图谋。杯子、羹匙、皮毛并置组合成一个物件,但看不出用途,也没有名字。只有我们好奇并关切“这是什么”时,陈旧的世界才有可能敞放生机。
莹洁典雅的瓷器覆盖上毛茸茸的、情色意味的皮毛,歧义而暧昧的存在,不可假以言,不可得以用。物与物诡谲的合为一体,杯具无关饮食,皮毛无关温寒,它们相互抵牾的结合方式回绝了人们使用它的可能性,挑战着人类不假思索将一切事物工具化的骄傲自大。
梅雷特将作品命名以“物”,似乎在提示“物”有其最根本的存在方式,它不仅仅只为人所定义、所使用,“物”自有其逻辑,自有其特定的与人相亲和的方式。作者用这个“不可名状之物”逼迫我们重新审视与思考“物”以及所有那些有如“物”一般卑微的存在,让它们重获“显相”,重获尊严,让它们比我们眼中的现实更加真实。
(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