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个多世纪的航天从业生涯里,余梦伦只干过一件事,那就是给导弹和火箭设计“最佳飞行路线”。他当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弹道组组长”,可他却在这个岗位上坚守了50多年,系统地提出了导弹和运载火箭弹道设计的理论和方法。从东风一号、东风二号,到长征一号、长征二号,到神舟一号、神舟二号,再到后来的宇航员飞天、嫦娥奔月、“神九”“天宫”太空牵手……余梦伦和他的班组为中国进入太空的每一步,设计出了最美丽的飞行轨迹。
7月9日,在余梦伦的办公室,他坐在被资料包围着的办公桌前,对记者说:“中国航天事业是从无到有发展起来的,我们的工作就是走前人没走过的路,需要不断创新、不断开拓。”
就在刚刚参加工作的1960年,余梦伦提出的三维弹道运动方程,改进了弹道设计方法,保证了落点精度,为我国以后的火箭弹道设计打下了基础;他提出的小推力弹道方案,提升火箭运载能力高达25%,这项突破性技术成果获得全国科学大会奖;他的大型捆绑火箭设计方法,为发射外星打下基础,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就这样,余梦伦在这个班组里,成长为中国航天飞行力学和火箭弹道专家,并于1999年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
弹道设计由于精度要求高、计算量大而被称为是“总体中的总体”。余梦伦坦言,这份工作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从最初的计算尺,到现在的高速计算机,余梦伦和他的班组在这个林木森森的大院里,熬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攻克了一个又一个技术难关。“创新,以原始创新最难,而我们所做的,几乎都是原始创新。”余梦伦说,“我们所做的原始创新,又受到很多条件的约束,因而难度更大,也更有挑战性。”
在余梦伦身先士卒的感召下,这个班组人才辈出、创新为魂、精诚协作。中国探月工程成绩举世瞩目,人们注意到,嫦娥一号“奔月”用了12天,而嫦娥二号只用了不到5天。这是因为“奔月”路线发生了巨大变化——嫦娥一号是由火箭将卫星发射到地球同步转移轨道,再利用卫星上的推进器经过几次变轨,才最终进入奔月轨道。而嫦娥二号实现了直接由火箭将卫星送入奔月轨道。这一方案的设计者,正是“余梦伦班组”副组长周天帅。此举被认为是开启了中国航天走向深空的重要一步。
2008年,余梦伦率领的班组被命名为“余梦伦班组”,成为了中国第一个以院士名字命名的高科技创新型班组。2011年建成了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首个科研类班组示范基地。他们先后荣获航天金牌班组、中国国防邮电工会“创新示范班组”、中央企业“红旗班组标杆”、全国“工人先锋号”、“国家重点工程建设青年贡献奖”等荣誉称号。
一代又一代,班组的年轻人来了又走。岁月染白了余梦伦的头发,而“余梦伦班组”永远年轻。“在很多领域,不少人一旦成名、成家,就脱离了一线实际工作。”班组里的年轻人说,“余老师不一样,五十年如一日,始终不离科研一线,心无旁骛,治学一丝不苟。他的人格魅力,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火箭弹道人。”
2012年6月16日18时37分,神舟九号飞船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发射升空。全球亿万双眼睛通过电视机目睹了这一动人心魄的瞬间:修长的火箭拔地而起,身后橘红色火焰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向浩瀚太空!
这一道美丽的弧线看似简单,却决定着“神九”能否成功入轨的命运。这道弧线的设计者来自中国运载火箭技术研究院的一个科研班组——余梦伦班组。76岁的余梦伦院士是这个班组的带头人。
1960年4月,余梦伦从北京大学数学系提前毕业,来到北京南苑的这个大院,加入了最基层的班组——弹道组,参与了中国第一颗火箭的弹道设计工作。
正值芳华的余梦伦,为自己有幸加入中国航天队伍而无比自豪。让他始料不及的是,从此自己再也没有离开这个大院,而且没有离开过这个班组。
本报记者 罗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