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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2年06月21日 星期四

    小剧场 大诱惑

    作者: 《光明日报》( 2012年06月21日 16版)
    数据来源:北京市文化局 制表:邱玥
    北京繁星戏剧村。 邱玥摄

        核心提示    

        每晚,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夜色下,小剧场门前熙熙攘攘的人流明示着市场的红火。而在这表象之下,小剧场的火也引来了投资者的追捧。据报道,在获得2亿元风险投资后,“戏逍堂”在三年内建百家小院线的计划已经启动。随着文化产业的大发展,小剧场文化现象日益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小剧场的诱惑,作用于观众,也同样作用于商海里那些寻觅者。

        6月6日,一个微雨的傍晚,北京繁华地段宣武门路口车流如织,西北角那一片四合院式的中式建筑外围墙上,一幅幅醒目的小剧场戏剧海报吸引着路人的目光,“繁星戏剧村”的红字铭牌似一种无声的召唤。

        28岁的赵女士从公司下班后匆匆赶到这里,不到7点钟,她已端坐在了繁星戏剧村贰剧场。她,为了“80后”关于爱的记忆和追寻而来;

        35岁的钟先生陪着充满好奇心的妻子来了。他们,是为了小剧场的时尚和减压而来;

        45岁的王女士踩着开演的钟声而来,她,是因为一家公司的赠票邀请而来。

        在市场的漩涡中成长

        “近年来,小剧场话剧的创作与演出越来越红火,以北京、上海为主,遍及全国多个城市。”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刘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在市场的检验中成长。”是刘平对小剧场话剧发展的概括。

        如果以1982年林兆华导演的话剧《绝对信号》作为开端,中国现代小剧场话剧已有30年的发展史。在上世纪80年代文艺界高呼“戏剧危机”的大背景之下,小剧场演出萌生伊始,便被贴上了“探索戏剧”、“先锋戏剧”的识别标志。

        1999年的《恋爱的犀牛》和2000年的《切·格瓦拉》标志着小剧场话剧从以“试验”和“先锋”为主的阶段向商业化迈进。前者堪称迄今为止中国小剧场话剧史上运作最为成功的一部商业剧,后者把戏剧作为文艺社会论坛的功能放大到极致。

        进入21世纪之后,小剧场话剧已经发展成为一种较为成熟的演出模式和小型的“新兴文化产业”。小剧场的创作也进入了一个多元化时期,各种不同的多元文化在小剧场被搬上舞台。

        刘平告诉记者,民营剧社迅速增加带动了小剧场话剧的创作与演出。“孟京辉戏剧工作室”、“上海现代人剧社”、“戏逍堂工坊”、“盟邦戏剧工坊”、“雷子乐笑工厂”、“开心麻花”、“草台班剧社”、“雨人剧社”、“蓬蒿剧场”、“繁星戏剧村”、“下河迷仓”等,演出剧目众多,形式灵活多样,出现了一批观众喜欢的作品,如《人偶》、《我不是李白》、《城市的村庄》、《隐婚男女》等。

        “毫不夸张地说,民营剧社的意义就像我们国家在市场经济发展中个体户对于经济生态的作用。刚开始可能存在争议,但它不断发展壮大,已从边缘化的角色成为市场经济中最重要的力量。”刘平说。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民营剧团推出的剧目和演出场次在我国小剧场的演出市场中已占有60%的份额。

        靠什么留住你:我的观众

        场景再次拉回到6月6日的繁星戏剧村。在2个小时的演出中,《曾经的曾经》让现场的观众一次次爆出笑声。虽然剧中有些情节并不真实,但相对于58元的团购票价,观众已经足够满意。

        “小剧场戏剧,并非仅仅指空间意义上小于大剧场的剧场演出,更代表了一种打破镜框式舞台限制、区别于传统戏剧演出的新的戏剧探索,和大剧场演出相比门槛更低,是低成本运作的商业演出模式。”中国传媒大学文化发展研究院副院长谢伦灿告诉记者。

        在谢伦灿看来,小剧场话剧在很多地方已形成了一群以大学生、知识分子为主体的观众群,最大也最重要的创新之处是确立了以观众为基础的戏剧观念。

        刘平指出,因为“小剧场”的规模小、演员少、投资少,在市场中的风险比大剧场要小。但由于小剧场的主力军——民营戏剧社团没有资金来源,完全靠演戏收入维持生活和创作的运作。为了谋生,他们的小剧场话剧创作从一开始就把“娱乐性”、吸引观众进剧场、增加票房收入放在首位。

        靠什么留住观众?当“商业元素”在小剧场市场呼风唤雨之时,一个事物的两面就迅速呈现出来:

        一方面,独特的、新鲜的方式频频出现——演员穿过观众席上场,人物与观众频频进行交流;舞美不用写实布景,时空在演员表演中自由变换;运用电影“蒙太奇”或“意识流”的手法使角色的“心理情感”外化。内容上也围绕普通人的生活,表达平凡人的喜怒哀乐,反映社会现实,直击人性的劣根性,描写青年人的婚恋生活和情感困惑等。

        另一方面,在票房压倒一切的理念下,蜂拥而起的民营和非职业剧团将“搞笑”作为看家本领。当网络小说、青春小说热浪袭来时,小剧场又毫不犹豫地和他们融合,从《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到《晃晃悠悠》,流行小说转战小剧场俨然已经成为一种票房模式。小剧场的“小品化”倾向为它赢得了大量观众,轻松的剧情和低廉的票价成为白领和学生进入剧院的理由。

        刘平认为,虽然“娱乐性”是戏剧一个重要功能,但有些民营社团扬言观众要什么就给什么,以赚钱为目的、以“恶搞”为手段制作“娱乐快餐”。有些戏内容上或颠覆经典,或无厘头地搞笑,或加一些调侃男女关系的“荤段子”,破坏了戏剧艺术的审美作用。这种创作倾向近年来有所改变,类似的剧目越来越少,但仍然值得关注。

        大诱惑要从哪里来

        观察目前小剧场的生态,人们会发现一个异态纷呈的世界:这里有蓬蒿剧场那样每月赔1000元,靠剧场所有者王翔的梦想理念支撑的艺术范儿;也有投资500万元建立自己的蜂巢剧场,希望将艺术与商业都玩转的孟京辉;还有东方先锋剧场那样职业化的商场纵横;还有完全不懂行却在小剧场市场中翻江倒海的资本运营者。

        从收集到的情况来看,仅北京市大约就有12万人到15万人有进剧场看话剧的习惯。假设他们平均每两个月看一场戏,按照平均票价200元/场计算,平均每人每年要在戏剧上花费1000元左右,这是个上亿元的大市场。

        但真正关心小剧场话剧品质的业者,不约而同地在担心过度商业化对话剧本质造成的侵蚀。“找俩媒体煽惑煽惑、弄俩小明星、再讲点儿笑话就能成功吗?短暂的票房成功是个人就能弄,这跟一出好戏成功的商业化不是一个概念。”中国小剧场话剧的旗帜性人物孟京辉说。

        除了创作理念之外,小剧场的经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戏逍堂”堂主关皓月认为,“北京的小剧场是很缺乏,但建再多的小剧场,都欠缺票房的基础,而北京人艺小剧场即便不做宣传,也会有很多人主动打电话咨询和购票。由此可以看出品牌的重要性。”

        刘平非常看好小剧场未来的发展。他认为目前小剧场主要面临资金和优秀剧作缺乏两个方面的困难。“三俗”现象一度泛滥,根本原因在于小剧场市场大发展之时,出现了创作剧本跟不上的现象。所以,无论社会投资进入小剧场市场是想谋利还是想利用广告宣传自己的企业,都应该持欢迎的态度。在小剧场发展的当下,政府在财政资金和税收上给予更多支持的同时,还应建立一些民营编剧的创作辅导班,鼓励年轻人创作,并针对“三俗”现象进行规范和发挥引导作用。

        谢伦灿对小剧场有三个建议:一是向国家政策要资源,在政策当中取得投资;二是向民营资本要支持;三是借势文化产业集聚区谋发展。谢伦灿告诉记者,北京几个剧场品牌都在展开全国路线,采用内容院线或者剧场院线的思路,也有剧场打算联合一些大型国有集团,在全国建小剧场院线,这种探索是很值得鼓励和支持的。他认为,对于小剧场的生存和经营,要注意产业链的打造,建立剧场的战略联盟,从剧本、导演、演员、编排到广告植入、巡演销售等都要有全面的考虑。另外,各剧场应针对自身的实际情况,准确认定自身的经营方向及管理定位。经营者还要洞察时事、要了解市场、确立品牌效益、合理制定票价,让更多的群众走进剧场。

        本报记者 张 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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