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曾经提出了“信达雅”作为翻译的标准。其实,科普也存在着“信”与“达”的矛盾,而且矛盾突出。你如果按照课堂教学的路子来做科普,就需要受众有相当的知识储备,大学教授讲物理学的时候,一般不会重复讲解初中物理学课本涉及的基本概念。可是,照这个讲法,多数受众不懂,没做到“达”。如果用日常生活的大白话来讲,多用比方,不用公式,少用概念,“达”倒是“达”了,但是,这样传播出去的东西难免失真或者说肯定失真,如哈哈镜里的映像,那还能算是科学吗?“信”又出问题了。两难呐!
《公众理解科学》杂志2007年第1期发表了奥地利约翰开普勒大学社会心理学教授Wolfgang Wagner的文章——Vernacular science knowledge: it's role in everyday life communication(大白话的科学知识:它在日常传播中的作用。全文可见http://www.brown.uk.com/brownlibrary/wagner.pdf),也触及这个问题。文章说(大意):
在现有科学传播模型中,科学信息从实验室走向公众之路不像是一个动辄泄漏的管道,而更像一个绞肉机。这个机器把科学之肉绞碎了,好嚼好咽了,肉还是肉,但面目全非了。然后,在绞好的肉馅里再拌上文化和想象的调料。大白话阐述的知识或曰普及型知识与原初科学知识的类似程度,就好比汉堡包与里脊肉片的类似程度。不可否认,汉堡包比未加过调料、未经过加工的肉片更好吃。大白话的科学知识确实是比较通俗易懂,适合作为日常谈资,但是,原始科学的“形状”至此已经荡然无存了。
笔者多次谈到:在我国,优秀的科普著作、科普影视节目、科普期刊等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不过,这些科普作品的共同特征是:叫好不叫座,这是因为“信”做到了,“达”没有做到。叫好的往往是内行身份的科学家和科学家出身的科普工作者,他们把“信”置于优先位置。媒体人员出身的科普工作者则反之,更注意“达”。
在科普之外的知识普及领域,情况多半是倒过来的——“达”有余,“信”不足。比如,对于当下众多历史题材的电视连续剧,很多历史学家直摇头,很多电视节目对于历史的“经典”阐释,也让很多饱学之士直叹气。两难呐!
(作者单位:中国科技信息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