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情抒写心性之美

    他在剧团里,压抑、卑微,舞台上,演的又都是插科打诨、逗笑取乐的丑角,偏偏又娶了团里不拿正眼瞧他的当家青衣,生下的又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命运似乎要大大捉弄一番了。然而,生活的玩笑并没有拖累他的灵魂,他的人生大戏一路下来演到最后,生活中的情感竟是如此高洁,舞台上的形象竟是如此伟岸,名丑的艺术功力竟是如此深厚,看完后不禁击节赞叹。《丑角爸爸》,正是从这样一种独特生命的反差中切入,对主人公的至善之心和艺术的执著追求,进行了尽情抒写,让我们受到了戏曲之美的感染和人性之美的滋养,是一部不可多得的戏曲题材好戏。

    与当下越编越离奇的电视剧相比,《丑角爸爸》的叙事结构平实而传统,故事情节、人物命运也谈不上复杂离奇,然而,它依然深深地打动着我们,是什么原因呢?我认为在很大程度上,离不开对主人公赵青山形象的出色塑造,这种塑造并没有将人物拔高至辉煌的顶点,而是珍惜于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流淌。妻子筱月红哭诉与赵青山婚后的不幸福,为了后半生要“真正地为自己活一次”,她选择了离婚跟不期出现的真正恋人何中信一起离开……更令他难堪的是,带着女儿的生活太拮据寒酸了,以致要靠卖掉身上穿的衣服才能给女儿买运动服,女儿登台演出没有演出服,他点灯熬夜为她手绘行头……与处处咀嚼着生活和情感加给这位小人物的苦痛相比,男人的尊严、为父的尊严、艺术的尊严统统被现实击得粉碎则更让他嗒然若丧,他开始酗酒、颓败、演出时捣乱、决绝不让女儿小萍再唱戏,想以此方式拼死抵抗让他栽了大跟头的倒霉的京剧。然而越是抵抗,发现内心深处的要强、要挣回面子、向善和对艺术的不舍越往上升腾。巨大的冲突和挣扎中,他发现能使自己一步一步从困境中走出来的,还是京剧,还是嗜戏如命的女儿,还是师弟师妹和徒弟以及周围的人,凭着自己顽强的正人正心之爱,最后终于受人尊敬地站立到舞台和剧团的中心,也把女儿培养成为一名艺高而身正的当红名角。

    真实性、戏剧性和哲理性充盈全剧,使这部戏呈现出很强的生活化。关于真实性,剧中的人物性格、人物关系、人物语言非常真实生动,为该剧增添了极大的观赏性。关于戏剧性,作品从1985年改革开放之初戏曲处于恢复期写起。既红红火火又乱乱哄哄,是那个时期剧团生存发展的普遍状况。把人物命运放在这种特定的时代环境中,决定了这部剧的立意,并非只写几个人的命运,而是要通过赵都市京剧团这一旋转变幻的舞台,使我们看到剧团如何兴衰、戏曲如何存亡的一个活标本,还要为观众呈现出既熟悉又陌生、既真实又典型的一个艺术群体,一个社会整体,乃至一个时代的万千变化。在描写一个艺术院团真实生动的“世相图”的同时,也从多个角度,揭示了戏曲艺术如何繁荣发展、如何使人才脱颖而出、如何让作品贴近生活、如何摆脱铜臭之气、如何塑造鲜活的时代形象、如何破解生存之道等众多重大的主题内涵。

    《丑角爸爸》的成功,使我们不禁生出期待更多戏曲题材电视剧问世的愿望,也感到这样的创作富矿值得更多电视艺术家们挖掘探索,这几年河北省在电视剧创作上,戏曲题材这张牌打得不错,几年前的《荀慧生》就在全国叫得很响,《成兆才》也荣获“飞天奖”二等奖,而今《丑角爸爸》又鲜亮登场,引人注目。可以说,河北戏曲题材电视剧在呈现其戏曲艺术之美的同时,戏曲题材本身也成就了河北电视剧的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