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文艺批评,需要有一定的生活智慧,这样才有能力掂出一部作品的分量是一斤二两还是一斤四两。”6月2日,在上海举行的“如何提升文艺批评公众影响力暨《文学报·新批评》创刊一周年座谈会”上,文学评论家陈冲如是说。他认为,一部书就是一个世界,作家对这个世界的表达形式多种多样,但最终都要与现实生活对接。如果批评者没有一定的生活积累与生活智慧,就无法判断是否对接上了,在哪里对接上了。
如何练就这般本领?与会者普遍认为,这需要仰仗于社会各方力量“内外兼修”,共同维护,文艺批评工作者需要从多个层面不断地锤炼自己,从而使得批评的声音传播得更远、更有力量;而被批评者也需要拿出足够的雅量,以坦然的姿态看待不同的声音。
“别人‘消遣’你,你可以反‘消遣’”
复旦大学教授郜元宝认为,当前在中国从事文艺批评需要面对“人情世故”的问题,而真正的文艺批评又要树立必要的“敌人”。当然,这里的“敌人”概念并不是说要骂仗,而是在思想上要有必要的交锋。这样的批评才有意义,才是真正健康的。
中国作协副主席、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何建明发现,在文学领域,有些作家在名气不够大的时候比较在乎别人的评论,然而一旦积累了一定的名气,心态就会发生某些变化,作品越写越好,但心态却越来越小,容不下不同的意见。
散文家韩小蕙也认为,现在的作家缺乏接纳别人批评的气度。而且这不是个人的问题,整个文坛已经难以容下正常的批评。好像一出现批评的声音,就变得很严重,就会影响到发行量,影响到收入等。在她看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观念依然值得提倡。
被批评者应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异己”的声音?天津《文学自由谈》杂志主编任芙康开出了自己的“药方”。他认为,一个作家,尤其是一个在文坛摸爬滚打多年的作家,大可不必把批评统统认定为不怀好意:别人“消遣”你,你可以反“消遣”;别人“敲打”你,你可以反“敲打”,争取比对方更有力量。你也可以有错就认,如果态度诚恳,还能让你扭转被动,柳暗花明。当然,你还可以保持沉默。总而言之,听到“逆耳之言”可以有无数种对策,唯一不可取的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举动。
“文章一闻就知道好不好”
在期待被批评者拿出雅量和气度的同时,文艺批评自身所存在的弊病需要得到及时的缓解,甚至是根除。
《上海文化》主编吴亮关注的是文风问题。在他看来,现在有不少的批评文章写得面目可憎:“你幽默吗?你有趣味吗?一篇文章文字不好,可能有好观点吗?文章一闻就知道好不好。”
人民日报文艺部副主任王必胜对此深表认同。他认为,好的文艺批评要有文气,要有一定的真性情,要文质彬彬,要可爱。另外,他强调批评要有锐气,就是要有胆识和胆量,敢于讲真话;还要有正气,要与人为善,让人家有所领悟。
上海文艺评论家毛时安说,当前文艺批评要解决一个“如何把好话说‘好’”的问题。说“坏”缺乏足够的勇气,说“好”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就美术评论而言,经常出现的情况是,对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的评论跟对齐白石的评论用词基本一致,没有多少针对性,也没有多少艺术感觉。
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肖鹰期待“学者批评”受到足够的重视。他认为,当前“媒体批评”占据了主导地位,而“学者批评”的声音往往被“媒体批评”牵着鼻子走。所以,现在批评越来越娱乐化、市场化、集团化,甚至是小圈子化,根本原因可能就是因为“学者批评”在批评的生态环境当中处于边缘的状态。同时,他表示,坚持“学者批评”的独立性还有相应的前提,包括要有理性的表达,应该是在既有的专业学术基础之上来针对现实发言,而不是信口开河和意气用事,更不是娱乐帮闲。“学者批评”必须在坚持理性的基础上,要有使命感和良知。
《上海文学》杂志主编赵丽宏告诫评论家对自己的定位要清晰,批评可以“一针见血”,直指问题的核心,但如果试图“一剑封喉”可能也是一种妄想。他认为,再尖锐的批评也应该与人为善,真话未必是真理,但是真话要有依据,这样真话才能站得住脚,必须保持严谨的态度。
除此之外,文艺批评的视野要不断地拓宽。韩小蕙建议,当前的文学批评要着力讨论一些基本问题,因为这些问题还远远没有得到梳理。例如,为何文学越来越缺乏想象力;例如,当代中国作家的主体还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群体,70后、80后的差距在哪里,是学识、想象力,还是生活,这些都值得探讨和思考。(本报记者 王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