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破窗效应”

    食品安全事件的频频发生，不禁让人联想到“破窗效应”。

    43年前，美国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家菲利普·辛巴杜进行了一项实验，他找来两辆一模一样的汽车，把其中一辆停在加州帕洛阿尔托的中产阶级社区，而另一辆停在相对杂乱的纽约布朗克斯区。停在布朗克斯的那辆，他把车牌摘掉，把顶棚打开，结果当天就被偷走了。而放在帕洛阿尔托的那一辆，一个星期也无人理睬。后来，辛巴杜用锤子把这辆车的玻璃敲了个大洞。结果仅仅几个小时，车就不见了。

    如果有人打坏窗户玻璃，而又得不到及时的维修，别人就可能去打烂更多的窗户——这就是心理学和犯罪学中著名的“破窗效应”。食品安全领域不也是如此吗？甲酫大白菜曝光之后，当事人的回答令人深思——“三四年了，周边的人都这么干！”同样，去年地沟油案涉及的河南惠康油脂有限公司负责人在回答质问时也脱口而出——“又不是只有我一家干这个！”一些人从事不道德行为，其他人便竞相效仿，纷纷突破道德底线，无视生命尊严。这种潜在的心理基础值得反思。

    食品安全领域的“破窗效应”折射了社会道德领域的失信之痛。而这种“人人都犯我也犯”的心理背后暴露的则是相关制度的缺失。违法成本太低，是一些食品企业敢于以身试法的重要原因。按食品安全法规定，罚款上限是“货值金额十倍”或“十万元”。由于罚款不能“伤筋动骨”，一些违法企业即便被吊销许可证，也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家新企业又开张了。不久前，有媒体报道了合肥一家地沟油生产企业，2009年、2010年有关部门均对其进行查处，但每次拆除后，这家企业又会在新的地方冒出来。

    2011年，北京工商部门公布了一组数字——北京市财政2年来投入3.46亿元食品安全经费，相关部门查办食品安全违法案件15114件，罚没款4057万元，但仔细一计算，平均每起案件的罚款仅2684元；再看海口，2011年，该市共查处食品违法案件552宗，罚没款85.12万元，平均每起案件的罚款仅为1542元；上海可能稍高一些，2011年共立案查处食品安全违法案件8037起，罚没款5648万元，平均每起案件的罚款达到7027元。但不足万元的平均罚款额，对于许多违法企业来说，通过不正当手段所挣的钱远远多于罚的钱，类似的处罚充其量也只是“隔靴搔痒”，离“伤筋动骨”还差之远矣。

    “第一扇破窗”常常是事情恶化的起点。如果第一次没有得到应有的惩治，就会传递着一种信息，导致不良现象的无限扩展，最终酿成“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恶果。比如人行横道有一个人闯红灯，可能马上就会出现很多闯红灯的人；一面墙如果出现一些涂鸦，立马整面墙就会被涂得乱七八糟。食品安全事件屡禁不止，表面看似乎是企业见利忘义、惩罚力度不到位等原因，但根源还在监管机制的缺失以及地方保护主义带来的负面效应——不容回避的是，部分食品企业是当地纳税大户，而少数地方为了地方税收对其违法行为纵容包庇。因此，一方面必须加大对食品违法企业的处罚力度，要罚得企业倾家荡产，甚至永远不得从事食品生产行业；另一方面相关地方必须建立科学的政绩观，把食品安全纳入政绩考核之中，真正认识到群众的事情比天大，百姓的利益比天高。

    我们看到，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司法部四部门联合公布《关于依法严惩危害食品安全犯罪活动的通知》，其中明确规定，要加大财产刑的适用，彻底剥夺犯罪分子非法获利和再次犯罪的资本；要从严控制对危害食品安全犯罪分子适用缓刑和免予刑事处罚。2011年，最高人民检察院下发《关于依法严惩危害食品安全犯罪和相关职务犯罪活动的通知》，要求各级检察机关立即排查一批危害食品安全犯罪案件和相关职务犯罪案件的线索，立案侦查一批与食品安全有关的贪污贿赂、失职渎职的职务犯罪案件。

    法律已定、制度已明，而关键在于不折不扣地执行与落实。只有人人把“内诚于心”、“外信于人”奉为准则，才能杜绝“第一扇破窗”，真正让13亿人吃得安全、吃得放心。（新闻观察员  冯 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