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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2年04月20日 星期五

    故事缩写

    桃 姐

    作者:吴潇怡(缩写) 《光明日报》( 2012年04月20日 15版)
    这是“桃姐”原型钟春桃的遗照,拍摄于2007年,当时老人院请来粤剧团表演,“Roger”原型李恩霖陪伴她看戏。

        桃姐,原名钟春桃,原籍台山,自幼家中贫困,出生不久就被人收养。养父在日本侵华战争期间被杀,养母没有能力再照顾桃姐,辗转之下,把她安排到梁家充当家佣。自十三岁起,桃姐已在梁家六十多年。

        出事的前一天,和此前六十多年中的任何一天并没有太大区别。 

        一大早,桃姐就拎着提兜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对于即将下锅的食材,即使是几头大蒜,她也一向保持着高度的挑剔,非得自己一瓣一瓣在摊子上面选出最好的不可。对于她的个性,卖菜的老板显然是早已熟知。一见着她就热情地招呼上了:“桃姐来了啊。今天要点什么啊?”“挑点蒜。”“慢慢挑啊,一颗颗挑清楚啊。”

        买完菜,桃姐回到家,熬一锅粥,端上两个爽口小菜,正赶上梁家少爷Roger起床吃早饭。四十好几仍是单身的Roger,是桃姐在梁家照顾的第四代人,饮食起居全靠桃姐打理。早饭之后Roger踏上出差的行程。身为香港一名普通的电影制片人,他常年跟着剧组在内地港澳台间打转。这次Roger要去北京。两天后回到香港的家,Roger敲门,桃姐却没有应声——桃姐中风了。Roger赶紧把她送进医院。

        没有桃姐的梁家,Roger发现自己对家务一窍不通,连洗衣服应该先放水还是先放衣服都不知道,只好穿着旧夹克去谈生意,却被前台接待误认为是修空调的师傅。桃姐的中风逐渐痊愈,Roger去医院看她,想安慰她好好休息,桃姐跟他提出退休,打算搬去老人院。不善言辞的Roger看桃姐意愿坚定,于是去了老人院,打算提前帮桃姐办好入住的费用和手续。结果,他发现那里收费昂贵。带着做制片管财务的职业病,Roger翻看了老人院的月结单——光是尿布一项,一个月就要花去580港币。长期住在这里的花费跟桃姐的退休金数目相比,太多了。

        幸运的是,这间老人院是Roger的一个朋友开的。Roger把情况一说,朋友当场就拍板,替Roger解决了桃姐住老人院的所有费用。于是,桃姐住进了离Roger家最近的这间老人院,而且住进了名义上老人院中最高级的单人间。但实际上,最高级的单人间也不过是隔板隔出来的一个小单间,有一张床、一台小小的通风扇,装吊扇的吊顶还破了一个洞——对于孤老无依的桃姐来说,这就是她要度过自己最后岁月的地方。

        老人院的第一天生活,对做了60年帮佣的桃姐来说,充满各种挑战——目睹身边的老人戴错假牙、半夜闹着要回乡下、晚上起夜没有人照顾只能自己撑着拐杖去上厕所……这些桃姐都默默接受了。只有在被旁人评价自己的名字听起来像女佣时,桃姐才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恶狠狠地向对方回了嘴。

        Roger工作得闲就来老人院看桃姐,带她去附近茶餐厅吃饭。老人们看到桃姐有个这么孝顺的“干儿子”,纷纷羡慕她好福气,桃姐这才开心起来。慢慢地,桃姐在老人院交了几个朋友——老人院的主任蔡姑娘、被女儿送来的金姨、长期洗肾的梅姑,还有兴趣广泛、酷爱泡妞的坚叔。

        一天,Roger召集一班同学到家里打牌,发现冰箱里赫然还冻着桃姐生病之前给他做的牛舌。几个人七手八脚热好了牛舌,当然也不忘打电话给桃姐言说此事。听到电话里孩子们的声音,桃姐心里十分开心,却还是劝Roger好好工作,没空的话不必常来。又一次,Roger接桃姐回家里小坐。临出门时,桃姐扫视房间,一脸留恋。桃姐养的猫咪卡卡施施然走出来,跳到她面前。桃姐抱起它抚摸时还在交代:“你呀,要乖。到人家家里,要守规矩。”通过这次回家,桃姐发现,少爷在家务事上仍然是笨手笨脚,不会照顾自己。于是,她要帮Roger挑选下一任帮佣,自己的继任。可是,桃姐严谨的工作态度在如今出来做事的帮佣中很少见了,挑来挑去,她也没有挑到合心意的新人。 

        初冬,Roger带着桃姐到公园散步锻炼。桃姐的活动能力似乎恢复了,精神抖擞地甩手做操,见到有新人被亲友们簇拥着经过,桃姐的表情很是兴奋。看她这样,Roger不禁打趣起来:“你现在才着急嫁人啊?”

        “去你的。”桃姐吓了一跳,半晌才回应。

        “妈妈说那时候好多人追你的,有卖菜的、卖鱼的、五金铺的。你为什么不喜欢呢?”Roger问道。 

        “他们啊……”想了一下,桃姐笑答:“他们腥。”

        “五金铺的也腥?”

        “腥。”

        桃姐问Roger,为什么不和带回家来的那些女孩子结婚。Roger无可作答,反问桃姐坚叔是不是在追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揶揄对方眼光高看不起人。一种静静的情感,默然随这平凡的时光汇成了深流。

        Roger的母亲从美国回香港,给桃姐带来了亲手炖的甜水和汤品,还决定把家里的老房子腾出来给桃姐住。一个细节让Roger心中荡起波澜:他看电视时被习惯安静的母亲要求小声点,他这才发觉,这些年来,桃姐不仅任劳任怨,还对他极尽包容。

        这一天,Roger自己拍的电影终于上映。他邀请桃姐和他一起出席首映礼。桃姐翻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旗袍,烫了头发,还抹了口红。在电影首映礼上,桃姐见到了各路明星和导演,还见到了自己崇拜多年的老影星罗兰,兴奋极了。Roger看她高兴,心里也高兴。散场时,两人一路谈笑着走回家,一言一语中都满是温馨。

        但这样的温馨不会永恒。没过多久,桃姐在老人院的朋友们渐渐离散——金姨病重过世了,她的女儿痛哭失声,却再也唤不回母亲;因为病情,梅姑也不得不搬出了老人院。剩下的坚叔,一次又一次跟桃姐借钱。数量不多,桃姐也不问用处每次都掏钱给他。有时他还跟Roger开口。一次却被Roger在后巷撞见,原来坚叔借钱是为了去召妓。坚叔下次再借钱时,Roger想斥责他,却被桃姐劝阻:“你就给他吧。他又能这样玩多久呢?”

        不久之后,桃姐的病痛也不得不诉诸手术。在手术前,牧师将Roger和桃姐的手握到了一起,告诉他们:“人生最甜蜜的欢乐,都是忧伤的果实。人生最纯美的东西,都是从苦难中得来的。我们要亲身经历艰难,然后才懂得怎样去安慰别人。”这一关桃姐暂时熬了过来。她参加了Roger的家庭聚会,见到了梁家第五代的成员。聚会上拍家庭合照,梁家人招呼桃姐坐在第一排正中,桃姐笑得合不拢嘴。

        短暂的回光返照之后,桃姐开始失去生活自理能力,Roger带她出门,必须用背带把她固定在轮椅上。医生诊断她是肺气肿,加上之前两次中风,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退,已经不能治愈。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斗争,Roger决定采纳医生对桃姐安乐死的建议,这样能减少她的痛苦。他最后一次来到桃姐的病房,替她拢了拢纷乱的白发,又交代医生办好后事。处理好一切后,Roger含泪离开医院,又踏上了出差的路程。

        桃姐的葬礼在一座小教堂举行。众人默哀时,坚叔从门口出现,唯唯诺诺探头探脑,手里拿着借钱买来的一束小白花。Roger见他,并不言语,只是伸手招呼他上前,把那束小小的白花放在了桃姐的棺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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