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事件:
新年伊始,又有几宗抄袭事件入耳,并传来打官司的消息。1月份出版的英国《自然》杂志刊登了一篇文章《科学出版:如何阻止剽窃》。
笔记观点:
当通过抄袭、“空手道”或其他“非凡”手段,就可以获得职称和博士头衔时,知识的力量马上就变得弱不禁风了,它不仅难以支撑我们的事业,更难以支撑我们头顶上的道德和法律。
在绍兴咸亨酒店里,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这表明他的身份介乎知识分子和打工者之间:书生才穿长衫,打工者才站着喝酒。每当脸色青白、“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的孔乙己跨进酒店,在柜台前“排出”口袋里仅有的那几文大钱,围拢来的不全是想吃茴香豆的孩子们,还有众人略带讽刺的目光。
——孔乙己,你又偷人家东西了吧?
——你们这些没文化的人!那叫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
“好喝懒做”、“又不会弄营生”的孔乙己,的确有偷偷摸摸的毛病。但他的偷是有选择的,他只偷书,最多再捎带点儿笔墨纸砚,从未听说他拿过别人的金银、细软和古玩,这说明他还算是一个“善偷”。一个求知若渴的读书人,看到一本好书,买又买不起,借又借不到,私自“拿”走读读,够不上什么大罪;断不至于把腿也残了,甚至把命也丢了。孔乙己这个人有可恨之处,更多的却是可悲。
我常常到国家图书馆借书,也偶尔借到残书。这些残书显然不是被翻烂的,而是被人用小刀割的。那些精彩的章节、精彩的图片,就这样成为某些人的“藏品”。
从偷举人家到偷书店、偷图书馆,性质发生变化。现在更高级的窃贼,已经不再偷书了——他们偷书的内容。
中国有一绝,那就是但凡识得几个字的人,从小学教师到博士生导师,都在吭吭哧哧地伏案弄论文,之后便四处寻门子发表。黄梅戏《女驸马》中唱道,“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现代的孔乙己们绝不会那么超然寡然,实在的利益是有目共睹的,比如评职称,之后就有可能显名拔官,还有随之而来的更多的好处。
对于教授、研究员而言,一辈子不发上几篇、几十篇论文,肯定说不过去,因为他们是专业人士,而且他们有打下手的;但逼着小学教师发论文,并作为晋升职称的必要条件,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论文弄不出来,只好东拼西凑,只好抄袭。正如柳宗元《辩文子》一文所言:“其浑而类者少,窃取他书以合之者多,凡孟管辈数家,皆见剽窃。”
现代的孔乙己们赶上了好时候,他们生活在网络时代。我给“网络时代”下的定义十分简单:什么东西都可以在网上找到。网络时代为东拼西凑,为抄袭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让你防不胜防。
新年伊始,又有几宗抄袭事件入耳,并传来打官司的消息。今年1月5日出版的英国《自然》杂志上,刊登了一篇文章《科学出版:如何阻止剽窃》。文中说,抄袭很容易被软件检测出来,由哈罗德·加纳尔开发的eTBLAST,是一种检测剽窃十分有效的软件。但问题是,从发现到认定到撤销剽窃所获成果的过程,需要数年时间。也就是说,等你发现并认定剽窃,讲师可能早已成了教授。
现代孔乙己们只是小巫,在知识界还有大巫,他们玩得更是出神入化,一如空手道,一如海灯法师的一指禅;他们无需研究什么劳什子,写什么劳什子,便能获得职称,获得博士头衔。小巫见大巫,满眼的迷茫;大巫见小巫,一脸的不屑。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觉得原因只有一个:知识,和利益,和各种七七八八的名头靠得太近!知识的实用主义,把失去重量的知识分子变成“水上漂”。
当通过抄袭,“空手道”或其他“非凡”手段,就可以获得职称和博士头衔时,知识的力量马上就变得弱不禁风了,它不仅难以支撑我们的事业,更难以支撑我们头顶上的道德和法律。
孔乙己们正在享受知识的盛宴,推杯换盏间,让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