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全家福的人想家了

    “听着他们的笑声,真觉得那昏暗的房间也有了光彩。”吴立强说。 

    从西江千户苗寨返抵凯里火车站是18日16时,此刻,吴立强和李进正准备赶往贵阳客运西站,一打听,即时票价是29元,若等到19点会降至14元。为节省15元钱,两人在寒风中等待了近3个小时。上车了,凯里渐渐远去,“给贫困家庭拍张全家福”的“西江之旅”告一段落。期间,吴立强和李进叩开近20户人家的家门,他们“感觉就像回家”。

    “回家”的旅途总是温馨的。

    西江千户苗寨侯翁里一家正围在火炉前烤火,敲门声响,侯翁里打开门,瞧见两个小伙子端着相机站在门口。进了门,吴立强和李进不经意地打量起房间的摆设,除了屋顶亮的灯,一台黑白电视机是唯一的电器,堂屋墙壁上贴满了奖状。妻子是二婚,与前夫育有一儿一女。夫妻膝下现有四个儿女。侯翁里说,生活是苦了点,但过得幸福。待吴立强和李进说明来意之后,侯翁里一家子开始排排站。咔嚓一声,笑容定格了。李进把冲洗出的照片交给侯翁里,还未等一家之主瞅一眼,几个小孩便一把将照片“抢”了过去,房子里只剩咯咯的笑声。

    两人又敲开一户人家。不会说普通话的女主人探出头来,双方“交涉”了好一阵,仍没弄懂对方说什么,女主人只好把男主人唤到屋前。男主人叫蒋正富,把俩小伙让进屋后,他指着墙壁上雷山县第十四届人大代表的合影:“这个就是我!”盯着两个小伙子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蒋正富很遗憾地说:“你们来晚了,昨天我孙子满月酒,今天家里人都外出了,要是昨天来多好啊。”

    吴立强和李进婉拒了侯翁里和蒋正富“留下来吃饭”的邀请。吴立强告诉记者:“每一户人家,都会留我们吃饭,有种春节走亲戚的感觉。”更让两人感觉温馨的是,在一家米粉店的经历。18日早晨,由于村委杨哥要参加村里的年终总结大会,两人自行寻访。在一家米粉店吃过早饭后,两人匆忙往山上赶。20分钟后,到了半山腰的吴立强准备拍风景,打开摄影包,相机不见了!惊慌失措的他朝着李进大喊:“你还愣着干什么!”两人转身向米粉店飞奔。到了,正在下粉的老板娘瞧见吴立强后笑了起来,她指着放在柜台上的相机说:“年轻人下次要注意点啊。”漂在异乡的两人瞬间热泪盈眶。

    米粉店的老板娘让两人想起刚进村时,村委干部在村委会为苗民免费写春联的场景。几张米黄色书桌一字排开,几位中年人手执毛笔,红色薄纸上的大字如笔走龙蛇。十几名村民在台下排队领取。吴立强说:“打听后才知道,村委每年都会组织类似活动。在西江,村民亲如一家的气氛时刻都能感受到。”

    脚步没有伴随感动停驻在西江千户苗寨。吴立强和李进在结束“西江之旅”后,马不停蹄地赶往贵阳客运西站,他们在那里转往国家级贫困县织金县。

    凯里火车站人流如梭。买了两张前往贵阳客运西站的车票后,两人开始过安检。排在李进前面的旅客在提包时,掉落了3颗水果软糖,李进捡了起来。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的人群,李进忽然很想念远在江苏盱眙县的父母。李进父母都在家务农,收入来源依靠耕种的十多亩水田。一年到头,一家人难得相聚。他说,侯翁里的家境还有他儿女那满墙壁的奖状,让他想起自己的童年。“在不同的车站,每一个人都背着不同的行李,有着不同的表情,但有同样的方向,那就是家。”李进掏出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馒头做了吗?”“菜都备好了没有?”爸爸在电话那头询问着行程进展,持反对意见的母亲也凑到电话跟前嘘寒问暖,简单对话后,李进觉得难受,不忍继续讲下去,他把电话挂断了。

    在贵阳休顿一晚后,19日,两人赶往织金县。上车时,李进将软糖塞给吴立强,吴立强大口嚼起来,吃完后倒头酣睡在李进肩膀上。水果软糖,是吴立强4天来吃的“最好吃的东西”。他说:“虽然是别人包中掉下来的,但真的很好吃。”在湘潭出发时,两人各自怀揣400多元,原计划一路便车,结果天寒地冻,为赶时间只能选择买票乘车。为了省钱,4天12顿饭中,吴立强有8顿选择吃米粉,李进则吃了9顿米粉。一路同行的两人为何差一顿?吴立强说:“第一次到凯里火车站时,我花9块钱炒了一个菜,李进怕两个人不够吃,自己去找了一家米粉店。”

    吴立强的父母都在织金县阿弓镇大桥村沧海煤矿务工,原本打算一家子都回湖南涟源市老家过年,不料儿子执意外出,二老只好留守工地。在此前的2011年暑假,吴立强曾参加一次由社会人士发起的汶川支教活动,他的一名队友现在云南偏远的地区支教,吴立强和李进将在节后与队友在云南会师。爱心假期引起了同学们的关注。大学生陈阳说,虽然没能和他们一起拍照,但能想象那种兴奋、纠结、矛盾、希望掺杂的心情,她会“一直关注并支持这次爱心之旅”。吴立强和李进告诉记者,行程越远经济越拮据,春节期间,他们除了给沧海煤矿未能回家的农民工拍照留念外,还将同工人们一起工作挣钱,为年后的“爱心行动”蓄积“能量”。

    在沧海煤矿,他们将经历什么?他们又将思考什么呢?

    (本报记者 唐湘岳 本报通讯员 张 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