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威尔与市场潜规则

    新闻事件:

    “占领华尔街”运动,已经蔓延到美国的几十个城市。示威者提出了很多“为什么”。

    笔记观点:

    当人们开始守不住道德底线的时候,整个社会的道德体系和信用体系就崩溃了,这种崩溃的结果,是所有的价值都要用金钱或权力去衡量。

    两个月前发起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如今已蔓延到美国的几十个城市。10月中旬,更有法国、加拿大、西班牙、韩国等20多个国家的民众走上街头,以示响应。示威者提出了很多的“为什么”:为什么在2008年金融风暴之后,政府置无数失业者不顾,却拿出大把的“财政收入”去救助贪婪的华尔街?为什么1%的人会拥有99%的资产?为什么制造危机的金融大鳄们,照样拿着几十万、几百万的年薪……

    华尔街市场存在着潜规则:金融资本家可以合理合法地、以各种名堂巧取豪夺,什么金融创新,什么次级债……大家看得很清楚,可是谁又能改变呢?游戏规则是由资本拥有者制定的,他们不会主动地把自己的饭碗打破。

    真实的华尔街,让我想起一个虚构的小镇,就是道格威尔。

    在看电影《道格威尔》(Dogville)之前,我对拉斯·冯·提尔这位导演一无所知。丹麦人，除了写甜蜜的童话,他们还能干什么?但《道格威尔》不是灰姑娘遇见王子的那种童话,而是血淋淋的令人震撼的寓言。

    道格威尔是深山里的一个偏僻小镇,导演告诉你这个小镇就在美国。被黑帮追击的格蕾丝逃到道格威尔,她遇到了汤姆——镇上唯一一位不安分的,并且梦想成为作家的人。在汤姆的劝说和帮助下,格蕾丝答应留下来。在经受了两周的考验之后,格蕾丝终于以自己的善良和勤劳赢得了十五响钟声,那代表着小镇居民对她的完全接受。然而这种同情是有前提和限度的。当警察一次次把画影图形的缉拿告示贴到小镇上时,居民们发现“收留”格蕾丝的风险可能大于“收益”。于是他们的态度迅速发生了转变——格蕾丝可以继续留在道格威尔,但为了抵偿居民之“所失”,她必须付出更多劳动,同时必须大幅度降低薪酬。

    可怜的格蕾丝就这样沦落为“廉价劳动力”。然而道格威尔之欲是无止境的。擦地板,带孩子,照顾盲人和残疾人,装卸苹果,为醋栗树剪枝……格蕾丝没日没夜地工作着,得到的却是毁谤和侮辱。

    格蕾丝忍无可忍,决定逃走。她付给货车司机本10美元。半途上,“老实巴交”的本以“风险大”为借口提出“加价”,没钱就用身体。没想到的是,本在占有了她之后,竟然又把她拉回镇上。

    道格威尔曾经把格蕾丝看做“利空因素”,但是如今却把格蕾丝变成小镇的囚徒。格蕾丝的脖子被锁上了铁链,连着沉重的铸铁车轮。从此格蕾丝白天拖着这个重担赶去工作,晚上则成为男人们的泄欲工具。而她在小镇上唯一信任的汤姆,在邪恶势力面前表现出了极端的懦弱和苟且,竟然给黑帮打电话,再次出卖了她。招来的黑帮头子竟然是格蕾丝的父亲。为了报复,黑帮杀尽了镇上的居民,汤姆也被格蕾丝一枪击毙。整个镇子最后只剩下一条狗,孤独地向天狂吠……

    道格威尔代表着一种市场潜规则,其基本含义就是:只要我为你付出,你就得为我付出;我“有可能”为你付出,你也必须为我付出!这里绝不存在怜悯、帮扶和见义勇为,更不会有活雷锋。

    市场教给人们一个道理:无论是商品、服务,还是别的行为,都是逐利的,任何不能给自己带来财富的因素,都应该逃避或抵制。在这种环境下,伦理道德面临危机,法律受到挑战。当人们开始守不住道德底线的时候,整个社会的道德体系和信用体系就崩溃了,这种崩溃的结果,是所有的价值都要用金钱或权力去衡量。

    道格威尔所发生的,是一场义与利的冲突。居民们当初同意收留格蕾丝是出于义,当他们折磨、出卖格蕾丝时,则是为了利。“利空”和“风险”只是借口。在道格威尔这样的地方,没有道理好讲,只能是善良付出代价,邪恶获得酬报。

    关于义与利,《孟子·梁惠王上》中有一段表述。孟子初到梁国,梁惠王一见面便急切地问道:“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的回答发人深醒:“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

    孟子是何其伟大的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