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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北京,已经有了寒意。10月28日早上6:30,街上行人还不多,顺着穿黄马甲的环卫师傅手指的方向,记者刚走到离北京儿童医院西门不远处,一中年男子便上来搭讪“专家号要吗？200元一个,随时点名看诊,不过现在实名制了,得先去建卡。”从这里，记者开始了儿童看病现状的调查。
挂号处 “北京的专家是孩子最后的希望”
进到建卡挂号中心大厅,才发现一天一度的挂号潮来了。七个挂号窗口被患儿家长挤得满满当当,有的家长抱着孩子坐在自带的小凳上,有的屁股底下垫个纸板。家长们脸上挂满疲惫与焦虑,身边的孩子也大多蔫着。
早上7:02,长龙开始蠕动。一时间,操着各种方言的家长与工作人员的交流声,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声,现场维持秩序的保安和“黄牛”的扭打声,交杂一块儿,使清晨原本清新的空气顿时充满了紧张和焦灼。
大厅后面几张桌子,是就诊卡信息填表处。一位穿花棉袄的小女孩,躺在冰凉的桌面上。她眼睛紧闭,小脸通红,嘴角泛出少许白沫,浑身哆嗦。她的母亲在一旁弯着腰,发抖的手在表格上写下歪歪斜斜的字体,嘴里还念叨着:“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挂上李教授的专家号。”
她们来自江西省九江市湖口县。问起病情,这位母亲从背篓里翻出一叠诊疗单,“孩子才10岁,老发烧、昏迷不醒,县里和省里的医院都检查过,也不知什么病。北京的专家是孩子最后的希望。昨天门诊做了好几项CT检查,结果出来得晚,今天又得重新来挂号。”
【记者手记】新医改后,北京儿童医院和其他医院一样,为了缓解看病难,在挂号环节推出了一系列举措,如电话预约、窗口预约、网上预约等等,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挂号难,但现在更难解决的是挂“专家号”难。这是由于资源稀缺造成的,很难通过挂号手段的改进加以解决。
【专家点评】北京儿童医院副院长张建教授说,患儿挂专家号难,实质反映的是全国儿科医疗资源分布不均衡。一些县级、乡镇医院别说专家,连专职的儿科医生都没有,这导致全国的患儿涌向北京。2010年,仅北京儿童医院门诊量就达240.5万人次,其中七成是外地患者。
急诊室 “谁不希望给孩子找最好的医生”
26日下午15:30,外科分诊台的导医广播提醒:“48号患者,请到外科急诊室就医。”
来自河南省驻马店的孙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号,抱着先天性膀胱外露的儿子走进医生办公室。眼前的情景让他一下子愣住了:里面还有五六位焦急的家长,带孩子围着坐诊医生问东问西。孙星虽心急如焚,但过了约一刻钟,才抱着孩子挤到医生跟前。
急诊室的白墙上,贴着几张温馨提示:儿童医院没有设立口腔科、眼科、皮肤科的急诊。建议口腔科病人到北京大学口腔医院,眼科病人可以到同仁医院,皮肤科病人建议到协和医院。但记者发现,还是有这几类病人源源不断来就诊。
“不是没去过综合医院,那里儿科护士经验不足,扎了几次针,孩子哭得让人心疼。这里等待的时间虽长,但放心些。”一位抱着患皮肤病孩子的母亲说:“谁不希望给孩子找最好的医生。”
【记者手记】一方面是儿童医院资源有限,另一方面却是有限的资源并没有完全用在“刀刃上”。患儿家长不管三七二十一,孩子有病就认儿童医院。其实,大城市的大型综合医院,大多配备了儿科,但这些儿科的现状多是门庭冷落,由于就诊人少,一些综合性医院取消了儿科病房,还有的干脆撤销了儿科。这使得家长还是扎堆儿到儿童专科医院就诊。
【专家点评】为合理分流患儿,均衡北京的儿科医疗资源,北京市卫生局副局长毛羽表示,2010年9月24日,《北京市卫生局关于加强综合医院儿科建设工作的通知》出台,要求到2011年底,全市二级以上综合医院必须设立儿科。北京儿童医院副院长张建说,要实现医疗资源合理分配,一是需要改变家长的就医观念；另一方面是要采取管理措施,让小病患儿到社区就诊。
住院部 “急诊住院还要等到下周”
26日下午16:00,孙星被建议去住院部4区找医生,“有空床就收治”。
听到孩子有救,孙星踏实了，“只要有希望,砸锅卖铁也行。”在郑州看了不少医院,医生都说无能为力。
“不过这周医院床位都满了，最早要等到下周。”医生的这句话,让刚刚高兴起来的孙星又急了。
记者在4区的病房转了一圈,发现100多张床位全满。病区外的楼道里,内蒙古赤峰市的农民张大成,打起地铺,“打算就住这了,为8岁的女儿等张病床。”
“如果没有足够的儿科医师,扩充床位数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医院只有540名医生,去年手术18389人次,住院病人数42380人次。他们还要承担教学、科研、全国各地的会诊等任务。医院返聘了80多名退休医生,还是无法很好解决病人住院难的问题。”张建说。
【记者手记】据悉,一个成熟的儿科医生培养周期大约要十到十五年,而且儿科医生相对风险高、工作累、收入低,导致我国儿科医生十余年来只增加了5000人左右。数据显示:我国目前儿科医生缺口达到20万。
【专家点评】中国儿童卫生保健疾病防治指导中心主任戴耀华教授说,美国每千名儿童有1.36名儿科医生,我国每千名儿童仅拥有0.23名儿科医生。针对儿科医生紧缺的难题,卫生部已提出吸引医学院毕业生到儿科就业、选派医务人员出国进修等四项举措。有能力的医学院校,首先要恢复儿科学专业招生。同时大力扶植条件成熟的院校增设儿科学专业,这样才能解决我国儿科医生的“人才荒”。
本报记者 袁于飞 胡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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