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十年与美国的“反省缺失”

    美国东部时间2001年9月11日上午，纽约世界贸易中心两座双子塔楼遭到恐怖分子劫持两架客机先后撞击而倒塌，惨烈的场面至今仍历历在目，时光之梭却已走过了十年。

    2000年5月，记者曾经登上过纽约世贸中心双子塔南楼顶层。那时的美国正是“最幸福的时期”，这个全球前所未有的超级大国，正在美美地享受着冷战结束的红利，华尔街垄断资本的“全球化”方兴未艾，美国人志得意满地憧憬着新世纪的到来，那个时候“安检”对大多数美国人来说还是陌生的东西，送客人的亲友甚至可以送到机场登机口。

    “9·11恐怖袭击事件”根本上改变了世界政治进程，改变了美国人的心态。2977人遇难，世贸中心倒塌，被打蒙了的美国人悲愤地呼喊“你们为什么恨我们？”与此同时，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基地”组织、本·拉登却弹冠相庆，尽管世人对他们是那样生疏。共和党小布什政府本来还用冷战的目光盯着俄、中这些昔日对手，此次被迫改变了战略，“先发制人地”发起了两场战争，复仇的怒火使美国连“联合国的批准”和“盟国的支持”这些遮羞布都不要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成为美国的标准，反恐成为美国的第一要务，当时的布什政府就像挨了一顿揍的西部牛仔，却因抓不着对手而心急上火。法国希拉克政府因为不同意布什将萨达姆指控为恐怖分子，不支持布什侵入伊拉克，美国一些法式餐厅竟没有人去吃饭，巴黎埃菲尔铁塔下鲜见美国游客。

    2006年10月，记者又一次来到美国纽约。此时纽约的天际线上再也看不到那两座高高的塔楼，已被称作“零号地带”的世贸中心遗址变成一个硕大无比的巨坑，包括世贸双子塔在内的五座摩天大楼已不复存在。此时的美国正深陷伊拉克和阿富汗战局，萨达姆已捉拿在案，本·拉登却杳无踪影，布什政府为捉到本·拉登悬红5000万美元，本·拉登却频频在电视和网络上露面与布什叫板。所谓“反恐战争”，分不清敌我，分不清战线，更没有两军对垒，也找不到敌人，而那些土制路边炸弹却经常让藏在高科技装备里面的美国大兵丧命。美国人心情很纠结。

    今年7月末的一天，纽约正经受数十年未有的酷暑，烈日当空，曼哈顿下城街头拥挤依旧。记者随着人流向世贸中心遗址走去，离那个“零号地带”的地方越近人越多，到了近前甚至可以用摩肩接踵、人头攒动来描述了。遗址现在还被高大围栏遮挡着，世贸双塔及裙楼倒塌后如山的废墟已不复存在，清理后的深坑已被一处繁忙的建筑工地所替代，107层，高500多米的世贸中心新楼“自由塔”已建到大半，几何状的玻璃幕墙折射出刺眼的强光。在世贸中心双子塔遗址上建设的“9·11纪念碑”正在日夜赶工，必须在今年9月11日前完工，届时，奥巴马总统将亲临现场，主持悼念仪式。现在路人只能从围栏外看到数十座耸立的塔吊长臂不停地来回伸展。

    在邻近的“9·11纪念中心”，记者看到了世贸中心纪念碑模型。这个纪念碑取名“反省缺失（REFLECTING ABSENCE）”，多么有涵义的名字，是2004年1月，13名审查委员从来自全球5201份参赛作品中评选出的，两位设计师叫迈克尔·阿拉德、彼德·沃克，用两个下沉式水池代表倒塌的世贸双塔。下沉式水池为正方形的映像池，水池的大小与原世贸双塔的占地面积大致相同。水池周围栽种有400棵橡树，2983名遇难者姓名——其中包括1993年世贸爆炸案中6位遇难者，将被镌刻在环绕水池的铜墙上，30英尺高的瀑布从水池四周落下，水在池中央的黑洞里迅速消失，使得参观者因此感到一阵空无和失去宝贵东西一般而若有所思。

    记者在这里看到一段话：“本·拉登已被击毙，十年血仇终有一报。但环顾地球，人类总感觉我们缺失一种什么东西。或委婉地表达，我们太不懂得反省与珍惜；或赤裸地揭露，我们就是罪恶的源头与根本。或许，伤痛过后才会刻骨铭心。在祈祷的时日，祈求无数的死者更好地安息，祷告今日的生者更好地活着。当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一次次破坏大自然的和谐时，与其说是对自然的大力改造，不如说是最大程度的毁灭。一种缺失，一种伤痛。或许因为这样的缺失，造就了曾经的惨痛……”

    这也许就是世贸中心“反省缺失”9·11纪念碑的设计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