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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1年07月28日 星期四

    夏日物语

    方小英 《 光明日报 》( 2011年07月28日   12 版)

        渐至盛夏,每年这时都有些味道值得回味。

        先说豌豆吧。夏天,豌豆滚满菜场的角角落落。我喜欢买豆荚,连皮带壳的那种,回家坐在电视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一边利落地剥豌豆。一个篮里是豆,一个塑料袋里是豆荚。我喜欢剥这个字,有一种缓慢,很居家闲适的样子,画面容易生出“其乐融融”的意趣来。很多有意思的农活我们都不能再经历了,比如去菜园里摘菜,挖泥下的土豆等等。剥豆也是农活,这项农活却可以在我们远离泥土之后留下来。一颗颗豆从手心里蹦蹦地跳出来,装在红的黄的塑料篮里,清新碧绿,一颗是一颗,玉一样的鲜亮滋润,晶圆可爱,看得人心里都软酥酥。煮时再放一点火腿肉,红是红,绿是绿,相配得很。

        据说野豌豆就是《诗经》里的薇。《诗经》里薇是以苦味菜的面目出现的,它夹在风里抖动摇荡的样子,是悲苦呼号的形式。薇,好像一个女子温婉贤淑的目光,这目光盯着你看时,总觉得有像欠了挚爱之人的债一样的感觉。豌豆一串串紫蝶花在风里舞,读过《诗经》后,觉得这舞里,印上了人心里的伤痕。

        还想说说樱桃。樱桃真是美得不敢触碰。无论长相还是内里,都是一等一的佳品,好像街上迎面走来一个美女,身材相貌皆好,经得起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樱桃的季节太短,惊鸿一瞥就消失在人群中,徒留行人惆怅万分。很多东西是因为太过短暂而显其美,但樱桃的美与短暂无关。它无需要任何相衬,怎么站都自成绝妙风景。于是,看樱桃的目光都含了娇宠呵护,小心翼翼,既害怕太过热烈弄疼了它,又怕冷淡了它。总之,怎么都是爱。樱桃来去匆匆,不是为了满足人们的口舌,只是为了负责美丽。就这样慢慢品着,迎接夏天的苦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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