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浙江大学“教学优先”新政

    近日,浙江大学“求是特聘教学岗”首批聘任的6位教授到岗,在未来4年聘期内,这些教授将享受与长江学者及学校最高层次的“求是特聘教授”相同的待遇。这同时也意味着,未来4年他们在浙大的工作将以本科教学为主。

    “这是一个重要的新起点,我们要树立标杆,建立有效的教育教学保障机制,引导广大教师形成对教学重要性的共识,进一步提高教育教学质量。”浙江大学主管教学的副校长来茂德说。

    让体制激励“教学优先”

    浙江大学“教学新政”剑锋直指国内高校普遍面临的一个不容回避的尴尬:大学教学楼越盖越漂亮,然而讲台上名师的身影却越来越难以寻觅,知名教授忙搞科研、忙发论文,“传道授业”反而成为“副业”。

    浙江大学出台“教学新政”前的一项调查显示,全校3000多位老师,没有承担教学任务的约占20%。这其中除了身体等特殊原因外,大多数是科研任务较重的高层次人才。“课时量多少当然会因学科不同而不同,但究其根本,教学量的多与少,教得好与不好,和晋升关系不大。”来茂德说。

    为此,去年下半年浙江大学结合教师岗位分类管理改革,先后出台《浙江大学加强高水平教育教学工作办法》和《浙江大学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教育教学工作的若干意见》,建立完善激励和制约机制,让师德高尚、学术造诣深、教学效果好的教授、副教授走上教学第一线,提高教育教学质量。“教学新政”加大了教学在职称评聘、岗位聘任与津贴发放、评奖评优中的权重,力求改变“重科研轻教学”的考核标准,建立“教学优先”的激励约束机制。

    而这次“求是特聘教学岗”教授的到岗,只是新政开始实施的第一步,作为学校标杆性示范的“求是特聘教学岗”,主要是面向承担量大面广的基础课的教师聘任。

    除设立“求是特聘教学岗”外,学校明确了教师承担教学工作的基本原则,教学表现将成为教授职称晋升和薪酬发放的重要指标:教学工作量考核列为了副教授晋升教授的明确要求,如果教学量不达标或教学效果差将被一票否决;教授基础津贴的相当一部分将与教学量挂钩,若不达标,津贴就不予发放。对此,来茂德说:“晋升体现的是学校对教师成长的战略,‘求是特聘教学岗’则是一个信号。”

    让见不到知名教授成为历史

    在首批6位“求是特聘教学岗”受聘者中,国家级教学名师即占5席。

    “到了我这个年纪,如果能够在教学上培养出更多更好的学生,对我来说更有意义。”年过花甲的国家级教学名师杨启帆教授是首批受聘者之一,他在浙大任教33年,培养了众多杰出的数学精英人才。令他欣慰的是,这几年他还收到不少国外大学寄来的感谢信,感谢学校为这些优秀人才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以往,当学生们冲着课表上那些教授的大名兴高采烈走进教室时,却发现课堂上出现的是代课老师的身影。这种“挂着羊头卖狗肉”的现象,最大的受害者还是学生。

    “过去为了争取科研项目,往往是鼓励最好的教师只搞科研不用上课。”浙江大学校长杨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经表示,对于以人才培养为主要任务的大学来说,这是不对的。“现在我们的改革导向,就是要让本科生4年见不到知名教授的事情成为历史。”

    既要加快建设研究型大学,又要鼓励名师回到教学岗位,如何协调两者之间的关系?理想状态又是怎样?

    “研究型大学的主体应该是教学和科研都好的老师主体面向学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来茂德认为,不能简单地把科研和教学对立起来。大学最基本的使命是培养人,科研和社会服务工作也是围绕培养人才展开,只有在学科前沿有丰厚积累的老师,才能为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学。

    “我认为,一个比较好的逻辑应该是,大学校长聘教授,教授的主要任务是给学生上课,而科研水平是校长衡量教授是否符合聘任要求的重要标准,今后我们要让这种机制成为工作的常态。”  

    “教师教书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要与钱挂钩?”

    其实早在2007年,教育部就出台《关于进一步加强高等学校本科教学工作的若干意见》,其中明确提出,高等学校要把教授、副教授为本科学生上课作为一项基本制度,教授、副教授每学年至少要为本科学生讲授一门课程,连续两年不讲授本科课程的,不再聘任其担任教授、副教授职务……要把教师承担教学工作的业绩和成果作为聘任(晋升)教师职务、确定津贴的必要条件。

    据高校一线教学管理人员介绍,在国内高校教师水平的衡量指标是看其科研能力大小、承担的课题多少、发表论文的级别,而不是看上课、教学水平如何。科研项目、论文发表、评职称、提待遇,在高校“重科研轻教学”似乎成为必然。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现实状况是,很多教师因为较高的科研水平当了教授,但却远不是学生眼中的好老师。香港岭南大学中文系教授许子东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谈道,在内地高校教师中有一个很不好的风气,就是以不上基础课为荣。

    对于浙大出台的“教学新政”,网友“来自阳河的人”评价说:“没有教学,何谈大学?大学的第一要务就是培养人才。名师应该走向课堂,让更多学生分享他们的才华、智慧。”网名“萤火虫”的网友在对新政叫好的同时也表示了疑虑:“教师教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什么要与钱挂钩?”

    来茂德认为,目前高校这种“重科研轻教学”现象,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是“科研业绩的显性作用”。浙大的“教学新政”特别强化了对教授教学投入度的考核,并与薪酬有了直接的联系,改变了从前以科研业绩主导的考核方式,并且设置“求是特聘教学岗”,让以教学为主的高水平教师也能享受到最高待遇。

    来茂德说,中国在建设一流大学的过程中,“经费和硬件都不缺,如果能够在政策上保证教学,所有人建立起对教学重要性的认同感,学生水平必将有很大的提高。”    

    本报通讯员 鲍丰彩 周 炜  本报记者 叶 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