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忠于职守者下岗

    近日,媒体曝光了云南省文山州食品药品检验所的“检验门”闹剧。本是2010年6月同时送检的5个三七检品,文山州药检所在检验后,却形成了送检时间为5个不同年份的检验报告,甚至在同一份报告中出现检验时间前后矛盾、大量涂改等问题。据药检所负责人说,药检机构之所以联合企业作假,是为了帮助制药企业顺利通过GAP认证,以尽快投入生产,促进当地的龙头支柱产业发展,而且“我们两家是友好单位,主要是企业有这个需要,我们也有义务和责任帮扶企业一把”。

    为了“帮扶企业”,文山州药检部门的“义务说”、“责任说”显得很够义气,很讲大局。不过,显而易见,这样的义气和大局其实是无视公众利益、罔顾法律道德、袒护一己私利的私心。这一点,在造假闹剧暴露之后已遭舆论口诛笔伐,暂且按下不表。我留意的是另外一个现象。

    在此次事件中,面对领导的违规要求,三位检验员的反应与遭遇颇有代表性:第一位龙江兰,听从领导安排签写报告,至今仍缄口不言;第二位韦云川,同领导多次交涉未果,为减少责任故意写错,用涂改的报告屈从领导要求,却难逃良心的谴责;第三位王红,坚决抵制作假,据实填写检验时间,并在事后向有关部门和上级领导反映此事。结果,前两位按领导“意思”办事的检验员至今无事,而坚持原则的王红,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成了下岗职工。

    药品检验是一项神圣而严谨的工作。王红恪守检验者的职业道德,实事求是,坚持原则,却因违逆所谓部门利益而遭到打击报复。这样的遭遇和代价,让人唏嘘,也让人反思。为什么求真这么难?就此次事件而言,药检部门的领导不仅在经费分配、能力评估和成果评奖等方面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对科技工作者的工作和前途具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正是因为领导能让人“穿小鞋”、丢工作,有的人就在反复权衡下妥协了、沉默了。

    延伸开来说,实事求是,追求真理,是科技工作者最重要的素质,是科学研究持续性发展的内在要求。但是,在目前的体制中,行政性干预力量过大和监督保障机制的缺失,严重影响了科技工作者的独立性和自主性,使他们在重大是非问题面前失语乃至妄语。更有甚者,有的科技工作者不得不扭曲科学和人格,去迎合行政领导的想法——不管这类想法有多么违背原则和常识。所以,在这种情形下,像王红那样敢于顶住压力的后果,多半就是付出不菲的代价。

    像药检一样,很多富于专业性的岗位,往往也具有很强的公共属性,以及由此而来的公共责任。我们赞赏并期望更多的人能如王红那样不畏权势、坚守原则,但我们更希望,社会能够给他们更多的关爱和保护,尤其要健全权利保障体制机制,不让忠于职守成为一种难以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