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藏吐鲁番地区博物馆的此件文书,2004年出土于新疆阿斯塔那396号唐墓,双面书写,正面为官文书,背面为家书,因写信人自称“洪奕”,定名《洪奕家书》。
从家书内容看,洪奕为唐代西北边塞士兵,离家到西州(今吐鲁番)已两年,思乡心切,写信问候家中爹娘。唐开元七年(公元719年),在东突厥复兴并觊觎西域的大背景下,洪奕被安西节度使汤嘉惠检点征发北庭,深感归期遥遥,担心老死异域,心中悲苦,愁思无限。
家书释录如下:
启:违径二贰(载),思暮(慕)无宁,比不奉海(诲),夙夜皇(惶)悚,惟增恋结。仲春顿热,不审婆□耶娘体内,起君(居)胜常,伏愿侵(寝)善(膳)安和,伏惟万福。洪奕发家已来,至于西州,经今二贰(载),随身衣勿(物),并得充身用足,亦不乏少。右(又)被节度使简充行,限开元七年五月一日发向北庭征役,儿今叶(业)薄,种果无因。少□向西,无日归回之日,洪奕今身役苦,终不辞,唯愁老彼。今者关河两碍,夙夜思惟,根(恨)不自死。关河两碍,制不由身,即日不宣。
洪奕家书保存完好,格式、内容较完整,信中时间、地点、人物活动清楚,语言口语化,感情色彩浓厚。家书也透露出开元时期一些西域史事及戍边将士的情况。
唐初,唐王朝主要依靠行军来加强对西域的控制。这种行军的主力是通过临时征发的兵募而来,而兵募是以州为单位编入行军,开赴服役地点的。这种行军能迅速组合攻伐,一旦进军成功,除留部分兵力用于镇守外,旋即退军并解散行军。随着唐代的军事战略由进攻转为防御,临时出征的行军变为长期屯边的镇兵。洪奕所在的开元初年正处于这一过渡时期,他即是以镇兵的身份来到西州进行征戍镇防。文书中提到的洪奕本人的生活状态诸如归家无期、兵役繁重,思乡情浓等,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戍边士兵的生活状况。
家书中还提到,洪奕本人将于开元七年五月一日发向北庭。北庭处天山北麓,属于诸突厥游牧部落的活动范围,随着西突厥部的衰落及突骑施等异姓部落的兴起,北庭地区的防务愈显重要。唐开元六年下诏讨伐突厥,至开元八年秋突厥攻打北庭附近的拔悉密,北庭一直处于警备状态。文书中提到的调西州兵到北庭,应是为了应对东突厥对北庭的进攻。(辜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