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邦暴力团》 张大春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
长篇小说《城邦暴力团》是张大春的代表作,创作于1999-2000年。故事始于1965年,隐居台湾的漕帮帮主万砚方因触怒“老头子”(蒋介石)离奇被杀,“竹林七闲”其余六老神秘失踪。多年后书呆子张大春意外读得七部奇书,误打误撞拆解谜团惹来杀身之祸,奇侠逸士出手相助又揭开更多真相……
该书出版后十年,近日由世纪文景引进出版。倪匡说:“《城邦暴力团》用很正宗的武侠小说方法,来写近代史上最隐秘的部分。”著名文学评论家陈思和认为:“作者用这样一部“江湖即现实”的小说,来重新书写本世纪以来的中华民族风雨史。”
“武侠小说借历史题材做框架,以侠义为主要的故事内容,主要是用虚构想象来结构作品。历史小说则基本上忠于历史,细节上可以虚构、想象,但总体上,历史小说应当忠实于历史。我以为,这是二者的区别所在。当下的历史小说分为两类,一类严格忠于历史,以姚雪垠的《李自成》为代表,重要的细节都要讲究历史的真实性。另一类,所谓的历史小说,虚构的东西太多,已经突破历史小说‘三虚七实’状态,很难再叫历史小说。”北京大学教授严加炎这样界定武侠小说与历史小说。
那么《城邦暴力团》到底是武侠小说还是历史小说,让我们来听听几位评论家各自的观点。
兴安(北京文学主编):这是一部隐书,既隐秘、精深,又微妙,读者一旦进入其中便会领悟到中国侠义文学传统持久的魅力。这本书既是对传统武侠小说的模仿和致敬,也是对它的去除和终结,从这点来说《城邦暴力团》具有了后现代的因素。而故事中被张大春重新复活的身处地下社会的这些人物,虽然在与政权官府勾连中彼此嚣张,且世世代代隐姓埋名,但正是这些小人物,在关键时刻影响着中国的历史,虽然经常被埋没,但是他们作为历史的记忆让读者们重新理解了历史,江湖即历史,历史就隐藏在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身上,不妨把《城邦暴力团》与龙应台的《大江大海》参照阅读理解。
李敬泽(人民文学主编):首先是一种阅读的欢愉,这是小说的本质所在,也是阅读与感受大春《城邦暴力团》的本质所在。大春老师是汉语世界对小说虚构本质有着最深理解的一位小说家,这本书的出版对于整个汉语小说的写作有着非常重要的启发意义。
至于里面写到的武侠,我觉得不必太认真。中国的文化或者中国人的生活方式,都有这样一种双重和多重的社会生活,多重的社会生活之间的戏剧性关系我觉得是特别有意思的一件事,在这个意义上我都不认为这个小说仅仅是在反武侠或者从武侠升华出来,我觉得比武侠想得更深入、更有意思。
黎湘萍(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台港澳研究室):我从一个专业读者的角度看,这本书可以说是武侠小说,也可以说不是,也可以说是台湾的长篇小说,可是你看了以后觉得不是虚构,有很多非常重要的历史在暗示。《城邦暴力团》讲的是一部关于隐遁、关于逃亡、关于藏匿和流离的故事,把这本书当做小说看是非常快乐的,写得非常棒,融入了很多东西,且有非常独特的小说哲学。同时,可以当做历史读,还可以当做社会学著作阅读,也可以当做哲学著作来读,我这样说可能有点过,但我觉得有这个味道,总体来看是南方文学非常重要的代表著作。
止庵(书评人):我不是特别拿它当武侠小说来看。大春这本《城邦暴力团》第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是在小说创作里恢复了小说特别好的语言传统,这个小说在语言上跟咱们现在的语言不太一样,确确实实是很高的白话文。第二点,《城邦暴力团》走的不是演义的路,演义就是原来有一个事,我们把它情节化、细节化,这个事不是真的事,是虚构历史。这本书里讲的故事有真的,有假的,张大春写了之后弄假成真,制造出一个新的现实或者历史,特别符合小说创作的本质。(本报记者 谭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