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村

    故乡，一个美丽动人的名字，给你无限遐想的地方。

    黎明前的老村是最静谧的，她像一位待嫁的新娘在颠簸的大花轿里屏着呼吸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响动。这时氤氲的雾气萦绕着村前村后，村子四周高高白杨上挂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霜气，等待着初生旭日的解冻。河水依旧潺潺不止，黎明的寒气在河上筑起一道霭霭帷幕，帷幕后是即将上演的交响乐，那是鱼儿的跳跃、虫儿的纷飞。

    新的一天开始了。

    旭日蹲在东边的地平线上欣赏着老村的一举一动，不时的捡起草尖上、树梢上闪着晶光的珠玑在掌间玩弄着。最先出现在老村的是手拿扫帚的老妇人，她们精神矍铄地走在青石路上，很小心地挪开一块湿盈盈的青石，好像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怕路人发现似的。这时令人眼前一亮的是，从青石的下边溢出一股清澈的地下水，汩汩作响，沿着青石间的缝隙流向四周。老妇人拿着扫帚慢慢地清洗着青石路上的每一个角落，洗去昨天夜里山风吹来的尘土，还有昨天羊群归来撒在路上的一颗颗黑枣似的羊粪，洗去老村昨夜留给她的沧桑记忆。老妇人用簸箕把这些视为珍宝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撒到她自己种的菜园子里。

    阳光洒满整个村庄的时候，也是袅袅炊烟升腾而起的时候。一时间，村里热闹非凡，有妻子喊丈夫开圈放羊喂鸡的吆喝声，有母亲叫儿女起炕吃饭上学的嘱咐声，还有牛棚里水牛催着主人填草的哞哞声，各种声响此起彼伏。丈夫填完草了，孩子们和父亲洗漱吃罢饭了。丈夫扬起轻轻的鞭儿赶着牛羊群，白的羊群，黑的牛背，打开陈旧的栅栏出门了。这一切在老村锃明瓦亮的青石路像一团团黑白相间的棉花向大山脚下移去。一切都安顿好了，这时妻子才从锅里为自己盛上不怎么热的小米粥喝上几口，然后才围着灶台又转了起来。

    中午男人们是不回家的。上午干完地里的活，累了，一家家的男人躺在树荫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设想着自家的羊牛今年能称到多少斤，今年的收成如何。快到饭点了，他们想着家里的妻子为自己做什么可口的饭菜，哪家的孩子给他们送饭速度最快，有时甚至为这些还打赌，当然赌注不过是几根香烟而已。成群结伴的孩子们为他们的父亲送来了饭，孩子们便到河里骑水牛去了，男人们围坐在一起议论着谁家做的饭油水大，谁家的馒头白，你吃我一块，我吃你一块，有说有笑。吃完了，休息到太阳不是很毒的时候再到地里干活。孩子们也都玩累了，下午还要上学，便匆匆拿上父亲吃饭后留下的碗和筷子，“骑”着两腿间夹着的树枝飞快回家了。

    夕阳西斜，男人们便吹着自家特有的口哨召唤着牛群和羊群，一路的乡间小曲直唱到家门口。妻子听到小曲，连忙闯开自家的木质栅栏，欢迎回家的牛呀、羊呀，还有与她相濡以沫的丈夫。孩子们都放学了，在宽阔的院子追着赶着让羊儿归圏，牛儿归棚。

    夕阳趴在山顶上，只露出两只温柔的眼睛，注视这些精灵，直至村里再不像刚才那样喧嚣的时候，他才缓缓滑下山坡，期待着明天的如约而至。起了风，微风拂起夕阳下岸边的金柳，金柳在微风中依稀摇曳，敲打着河面上还在驻足的青蛙，一阵阵呱呱声悠扬至远。这时，老村恢复了黎明前的宁静，像一位熟睡的孩童，打着轻轻的鼾声，做着甜美的梦。（宁夏大学人文学院本科生 陈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