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English
  • 时政
  • 国际
  • 时评
  • 理论
  • 文化
  • 科技
  • 教育
  • 经济
  • 生活
  • 法治
  • 军事
  • 卫生
  • 健康
  • 女人
  • 文娱
  • 电视
  • 图片
  • 科普
  • 光明报系
  • 更多>>
  • 报 纸
    杂 志
    中华读书报 2025年12月17日 星期三

    融媒体时代的童话何为

    陈阳 《 中华读书报 》( 2025年12月17日   16 版)

        █童话“幻想”因具象化带来的被“消解”的危机。

        █“幻想”的“具象化”为传统的“童话”创作提供了“鲶鱼效应”,倒逼童话作家走出创作舒适圈,促使其更为深刻地把握世界本质,重回“内容中心”。

        进入新时代后,我国已经从“新媒体”时代进入“融媒体”时代。“融媒体”不仅仅影响“媒体”内容生产,还为文学生产尤其是童话创作带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

        融媒体时代已进入新发展阶段,当前阶段最明显的特征便是融媒体与人工智能技术的结合。事实上,融媒体的产生便始于新兴媒介技术对传统媒介领域发起的挑战,因此,融媒体的核心特征在于“多媒体融合性”和“新技术开放性”。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新兴媒介技术对传统媒介领域的“挑战”集中表现在互联网对传统纸媒行业造成的冲击。随着各类网站、论坛、短视频平台的强势崛起,传统媒介领域的“生产特权”的归属发生了消解,因为普通人也开始拥有了“时代的话筒”。因此,融媒体为人类媒介带来的一大重要变革便是开辟了“自媒体”的生存空间。但是,在“前人工智能时代”,无论是“融媒体”还是“自媒体”,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内容生产”方面的“技术壁垒”。这些“壁垒”具体体现在文案编辑、视频剪辑、视频文案配音等多个方面,对于普通人来说,尽管我们可以在各种平台上自由发表自己的各种想法,但因有内容生产方面的技术壁垒存在,普通人获得“流量”的机会并不如预想的容易。

        而人工智能与融媒体的结合,则使融媒体由“开放式的平台”向“开放式的内容生产”转变,这也是人工智能为融媒体时代带来的最根本性的变革。我们今天可以轻易地在各类短视频平台上找到人工智能参与内容制作的痕迹,借助各类AI工具,我们甚至可以只做内容的“发布者”。今天,人工智能越来越成为我们的生活方式,从早期复杂的指令输入,到今天的“傻瓜式”问答,人工智能的“使用壁垒”已变得无形,这种“工具民主主义”为普通人参与“媒体”创设了进一步可能。也就是说,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进一步消解了媒体“内容生产”方面的壁垒。因此,人工智能时代,“工具民主主义”是融媒体的一大“新质”性。与此同时,当新技术不再具有由“时髦”“新鲜”而带来的各类“热度”时,当不能通过“尝试”“体验”新技术来“蹭热点”时,人工智能时代融媒体的另一大“新质”性便得以凸显,那便是重回“内容中心”。

        融媒体因其多媒体融合的特征,为童话创作提供了新的发展机遇。在融媒体的创作语境之下,传统的“文学创作模式”发生了重构。具体来说,是由一般意义上的“纸媒”转向视听综合艺术,但是这种转型并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网络文学”,因为网络文学仍是以“文字”为其言说符号的。但融媒体创作的本质在于,其除文字之外,还将图像、声音等纳入言说范畴。事实上,这种模式在儿童文学界已经极为普遍,在当前的绘本出版领域,相关技术已经极为成熟,比如我们经常见到各种教儿童识别味道的图画书,或者自带声音的图画书等。这些都是宽泛意义上的融媒体生产。与此同时,借助融媒体,童话的“幻想”也得到了更为广阔的展示空间,因为在融媒体语境之下,天马行空的想象不再是简单的文字组合的结果,而是被赋予了具象化的“生命力”。我们还可以借助VR和AR技术,实现“童话”的“跨次元”创作和阅读。

        问题在于,当童话的“幻想”通过融媒体被“具象化”之后,“幻想”本身还面临被“消解”的危机。但这并不意味着童话的“幻想”是“空想”,童话“幻想”因具象化带来的被“消解”的危机,本质上是“幻想”的组成,也就是“幻想的环境”和“幻想的物象”存在“符号化”的危险。在一定程度上,童话“幻想”的突出特征便在于其对“幻想的环境”及“幻想的物象”的创构,这是作家对现实世界进行艺术加工和想象力加工的结果,是除情节之外,最能体现作家“艺术灵性”的地方。但当“幻想”被具象化,其便由“想象”转变成了“现实”,这种“现实”使得作品的“想象空间”也面临“标准化”的风险,而“标准化”本身又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想象”在接受层面的“二次生成”。此外,“幻想因素”也存在“符号化”的风险,具体来说,则是不同作品之间的“幻想”容易成为“幻想符号”的排列组合,而这种组合本身并不具备“幻想性”。更为关键的是,我们还要警惕“具象化”的“误读”,比如某部作品讲的是青铜器,结果书中的插图便全是“青色”的“铜器”,完全不考虑作品创设的历史语境,这本质上就是“误读”的一种。

        然而,由融媒体所带来的“幻想”的“具象化”并不意味着“幻想”就此丧失了其得以生存的土壤,以“幻想”为标志性特征的“童话”也并不会因此消失。“幻想”的“具象化”为传统的“童话”创作提供了“鲶鱼效应”,倒逼童话作家走出创作舒适圈,促使其能够更为深刻地把握世界本质,重回“内容中心”,不断提升创作水平,进而创作出更优质的童话作品。

        真正优秀的童话作品是全人类共享的,童话当然要有教育作用,但童话最根本的特质在于说明“世界是什么”,这也是我们今天所言的“童话内部拥有一切自洽性”的根本之所在。因此,在童话创作的过程中,与其抱有“我要为孩子写点什么”的心态,不如以“我要把我对世界的观察写出来”的心态去创作。

        西方很多民间童话学者都认为,古往今来的童话中存在某些共同的因素,似乎童话不过是这些“传统”因素的排列组合的结果。但在笔者看来,继承民族文化精髓是童话创作的起点,但并非童话创作的唯一。一篇真正优质的童话作品一定是具有十足“原创力”的作品——承认艾略特的“完美的体系”的存在,但我们也应该看到这种体系内部因为新作出现而产生的变动,而这种变动就是“创新”,也就是“原创力”。

        当前有一种论调,认为人工智能最终将取代作家,笔者认为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在真正优质的作品面前,新媒介技术只会带来助益,不会带来挑战。人工智能所淘汰的,是没有“原创力”的作家,以及无心于观察生活本质的作家。文学创作是作家“思考”的结果,而人工智能并不具备“思考”的能力,因而其写出的作品只是近似于“标准”的“作文”而非“创作”。但在另一方面,新的优质童话作品又能够为人工智能“作文”水平的提升提供“范式”参考,使其在与非专业作家合作创作童话时,提供更高的写作水平的“下限”。因此,人工智能与创作之间理应是良性互动,而非完全的“技术依赖”,否则作家便会被人工智能技术所淘汰。

        在融媒体时代,童话的生存之道或许正在于以技术为翼,以想象为核,在沉浸与留白之间找到平衡。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日报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