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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康慨
旅美瑞士青年德语作家、翻译家和历史学家多萝特·埃尔米格（Dorothee Elmiger）以其基于真实罪案，借助语言实验反思男性暴力的小说《荷兰女》（Die Holländerinnen）战胜了现实主义气候题材科幻小说《在星期六少女们走进树林子搞爆炸》（Am Samstag gehen die Mädchen in den Wald und jagen Sachen in die Luft）30岁的作者菲奥娜·西罗尼克（Fiona Siron⁃ic）及其他四位决选阶段入围者，10月13日在法兰克福旧市政厅皇帝大厅举行的颁奖仪式上赢得了2025年的第21届德国图书奖，并得到2.5万欧元的奖金，约合人民币20.8万元。
非常巧合，这一天是埃尔米格的40岁生日。
这一年也是德国图书奖创办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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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女》仅厚160页，由卡尔·汉泽尔出版社在今年8月出版。七人评委会赞扬此书“迂回隐晦”的语言和“既疏离冷静，又引人入胜”的文风，讲述了“一段深入黑暗之心的迷人旅程”。
埃尔米格将真实罪案与实验性语言巧妙交织，小说中有大量的借用、引文与互文，且通篇采用虚拟式的德语写成，大量使用间接引语。作者在获奖致辞时特别感谢了帮她处理虚拟语气的校对员。
故事一开始，某位无名作家把车停在路边，意外接到戏剧大导演的来电，说服她参与最新的创作计划：一部以热带地区为背景、重构真实罪案的戏剧。导演反复表示，他正在构建一架宏大的戏剧机器，以图创造一种全新的、催眠般的现实主义。这种现实主义唯有戏剧——这个不断重复的场所——才能实现，从而让现实与虚构在其中相互碰撞，在“神圣的冲突”中失去控制。
几个星期后，作家启程加入剧团，与女演员、摄影师、戏剧顾问和服装设计师一起，深入南美雨林的腹地，追寻多年前在此失踪的两位荷兰女背包客的足迹。导演完全沉浸于自我，终日把大导演维尔纳·赫尔佐克和哲学家瓦尔特·本雅明挂在嘴边，并不顾团队的抵触情绪与日俱增，坚持实地探访失踪游客每一处有记载的停留点。结果，越是深入丛林，外部世界就变得越发险恶。尤其是夜晚，原始森林“充斥着巨大甚至地狱般的喧嚣，从四面八方涌向她们，那是沸腾森林的噪音，万物在其中生存、尖叫和死亡”。
剧团成员在徒步期间互相讲述着令人不安的回忆。她们的经历看似平淡无奇，但所有故事最后都发生了可怕的转变。读者越来越清晰地看到，男性暴力无处不在。日常事物里潜伏的恐怖和血腥渐次绽放。项目失控了，叙事走向溃败，剧团几乎为森林所吞噬。主人公迷失了方向，丧失了语言能力和自我意识。
评委会表示，越深入丛林，埃尔米格就越将读者卷入“恐惧的漩涡”。萨尔州电台10月14日播发的书评则指出：“在《荷兰女》中，多萝特·埃尔米格展现出她作为幽暗氛围大师的才华。男性暴力在她笔下化作无处不在的威胁，犹如一股恶魔般的力量，似乎渗透进所有人物的生存境遇，持续引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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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德国图书奖评委会的主席劳拉·德韦克指出，暴力主题以各种形式贯穿了进入决选名单的六部作品，但所有入围作家都拒绝以引人入胜或耸人听闻来描绘暴力。
《荷兰女》基于真实事件写成。2014年，两名年轻的荷兰女游客前往巴拿马原始丛林徒步旅行，从此再未归来。随后的搜救行动成为这个中美洲国家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救援。尽管有很多线索浮出水面，但两位女青年失踪的具体情况至今仍属未解之谜。
埃尔米格上个月接受瑞士《周报》采访时表示，她希望通过这本小说反思不同形式的暴力、控制或支配。
“我意识到我的文字非常阴暗，甚至绝望。但这其实并不符合我的本性。尽管一切如此，我仍保持着非常积极的心态。”她说。
在柏林地铁的信息屏幕上，她看到了德国诗人玛丽·路易丝·卡施尼茨（1901-1974）的名言：“诗人是其时代困惑的代言人，”最后把这句话拿来，做了她获奖感言的座右铭。
埃尔米格1985年生于韦齐孔，现居美国纽约，是最具潜力的瑞士青年作家之一。德国之声说她素以具有社会批判性和诗意的文本而闻名，常在作品中探讨资本主义、历史和身份等主题。
中华读书报去年报道，《明镜》周刊把她2020的作品《从糖厂开始》（Aus der Zuckerfabrik）选入了100年来的100部最佳德语图书。这本小说当年也曾分别入选德国图书奖和瑞士图书奖的决选名单。
德国图书奖创办于2005年，效仿英国布克奖和法国的龚古尔奖，成为德语区头号年度小说奖。而在法兰克福书展开幕前两天开奖，显然意在版权外销。
今年，德国、奥地利和瑞士出版商共选送了229部小说参与角逐，远超2024年提交的197部作品。
去年的德国图书奖颁给了莱比锡小说家、诗人和行为艺术家马丁娜·黑夫特尔（Martina Hefter）描写德国中老年妇女与非洲男青年之间发生网恋和爱情诈骗的小说《嘿，早上好，你好吗？》（Hey guten Morgen, wie geht es d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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