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中国人”与“儒道互补”

    ■李乔

    从个人特性和风格来说，什么样的人才算是真正的中国人？ 从来没有统一的答案。哲学家冯友兰先生说过下面一段话，可以理解为他的解释。他说：“儒家墨家教人能负责，道家使人能外物。能负责则人严肃，能外物则人超脱。超脱而严肃，使人虽有‘满不在乎’的态度，却并不是对于任何事都‘满不在乎’。严肃而超脱，使人于尽道德底责任时，对于有些事，可以‘满不在乎’。有儒家墨家的严肃，又有道家的超脱，才真正是从中国的国风养出来底人，才真正是‘中国人’。”（《三松堂全集》第4卷，第331页）

    何谓儒家、墨家的“能负责”？就是勇于担当，敢于负责任，担负起天下的兴亡。儒家讲“治国平天下”，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墨家讲“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这些便是儒家、墨家的“能负责”。何谓道家的“外物”？ 就是超脱于利欲功名之外，视这些东西如浮云，满不在乎。

    冯友兰认为，一个真正的中国人，会既有儒家墨家敢于担当的严肃态度，又有道家的满不在乎的超脱精神。这看似对立的二者之互相结合，才是“真正的中国人”的人生态度。而这种人生态度，是由“中国风”熏染培育出来的。怎样理解“中国风”？ 我认为，在相当程度上其实就是“儒（有时加个墨）道互补”之风。用儒家的严肃与道家的超脱互补，终而形成一种既精进又放达的人生态度。

    “儒道互补”，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大特征之一，是塑造中国人面貌的重大因素。冯友兰在上引他的话里实际就谈及了中国文化的“儒道互补”这个重大特征。

    “儒道互补”的表现很多。网上有篇短文（作者佚名）举了些例子，比较精到，摘录如下。在政治理念上，儒家主张“德治”，强调以道德教化来治理国家，而道家则主张“无为而治”，认为政府应该减少干预，让人民自我管理。这两种理念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相互补充，形成一种平衡的政治模式。在个人修养上，儒家强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即通过个人的道德修养来影响家庭、国家乃至世界，而道家则强调“清静无为”，认为人应该减少欲望，保持内心的平静。这两种修养方式可以相互补充，帮助人们达到身心的和谐。在对待自然的态度上，儒家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而道家则更加强调自然的独立性和人的顺应性。这两种态度可以相互补充，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和尊重自然。在对待生死的态度上，儒家强调生死的庄重和人生的使命感，而道家则强调生死的自然和无常。这两种态度可以相互补充，帮助人们更好地面对生死。总的来说，儒道两家的思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起到了互补的作用，共同构建了中国人的价值观、人生态度和生活方式。

    懂得了“儒道互补”，才能真正懂得中国人是什么样子的，外国人也会因此而更能懂得中国人。举一个“中国人”的例，陶渊明既有“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的儒家的刚毅，也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道家的洒脱，他就是个真正的典型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