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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5年02月05日 星期三

    往事追忆:姚奠中、马识途、周有光为我题写书名

    《 中华读书报 》( 2025年02月05日   07 版)

        ■张建安

        夜去昼来,阴阳变换,时光就这么流逝着,生命也在不断轮转。晨起打开窗户,微风穿过摇曳的树枝迎面拂来,顿感清爽。站立一会以后,回到书房随意翻阅,同时理理自己的思路——该做点什么呢?

        一个牛皮纸信封出现在眼前,上面写着“题字”。这是自己多年前所写,但已不记得信封里有什么了,于是便将一些纸张拿了出来。一看,正是姚奠中、马识途、周有光等老先生为我题写的书名。

        一

        姚奠中先生题写的第一个书名“百岁溯往”,是为我们合作的同名口述历史图书所写。

        2012年11月21日,我从北京专程前往太原,采访时年100岁的姚奠中先生。因为有书法名家陈巨锁先生的推荐,我一到太原,便受到姚先生弟子李星元老师的热情接待,将我带到姚先生家进行采访。一切都很顺利,几个月后我便写完初稿,转给姚先生的女儿姚力芸老师,由姚先生及姚老师过目订正,然后由三联书店的罗少强先生编辑,2013年8月出版。该书“后记”中,我特地就姚先生题写书名做了补记:“2013年7月3日上午11点,北京正被炙热的阳光烘烤着,热得让人难受。就在这个时候,姚奠中老人的女婿张志毅老师从太原赶来,交给我姚老亲笔题写的‘百岁溯往’书名。我即在下午两点到三联书店,请王军先生扫描了原件。这样,读者朋友们便会在本书的封面见到这位国学家百岁时的真迹了。此事可感,特予记录。”

        姚先生题写的第二个书名是“为了美好的中国”。

        写这个书名的时候,姚先生101岁。当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为了美好的中国》之前,有一天我与张志毅老师聊天,脑海中突然冒出请姚先生题写书名的念头。姚先生不仅是国学家,也是获过中国最高书法奖“全国书法兰亭终身成就奖”的书法大家。他对书法的作用有深刻的认识,称:“由于书法又是文化载体,因而对社会具有双重作用。所以,我们既要字写得正,写得好,为书坛树立一种正气,又要通过内容对社会起到推动和谐、进步的导向作用。”所以,他的书法作品十分注重书写内容的教育、启发、导向作用。不过,由于姚先生的书法价值非常高,而且年过百岁,亲自书写的作品越来越少,所以,我虽然写出《百岁溯往》,却也一直不好意思要一张他的亲笔书法。那次即将出版《为了美好的中国》时,觉得请他写书名,倒是保留其真迹的一个恰当方式,于是说了出来。

        不出意料,志毅老师代为转达后,姚先生很快就将书名写了两个,盖上章,寄了过来。但遗憾的是,该书出版后,封面上并未出现姚奠中的名字,也未在勒口或封底有所体现。我将此书寄给姚先生后,他看到了自己的题字,却没有见到自己的名字,就问女婿:“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可见,他对这件事也是在意的。而我,虽在自序中专门对姚先生表达了谢意,但此事终究不妥,以后当以此为鉴。

        二

        马识途先生为我题写的第一个书名是“今日花开又一年”。

        2011年,我刚从杂志编辑部调到图书编辑部不久,着意重点打造的好书就是《今日花开又一年》。此前,电影《让子弹飞》于2010年12月16日上映后,马识途先生的大名也随之风行全国。为加强《今日花开又一年》的宣传力度,我特地写信,请马先生题写书名。他对此很支持,很快寄来了题写的书名。这样,这本书就有了周有光、马识途两人题写的两个书名。怎么处理呢? 因为这本书的作者本身就是周有光,而且封面已有周有光的图片及姓名,所以,我将马识途的题字放在封面,将周有光的题字放在扉页。对于这样的处理,他们都没有异议。

        马识途先生为我题写的第二个书名是“百岁追忆”。这个书名其实也不是专门为我而写。因为《百岁追忆》是由马识途的兄长马士弘口述、由我采访撰写而成,而且这本书最初就是在马识途本人的提议下开始的。初稿完成后,马识途也参与了全文的修订。图书出版前,马识途又专门为此书写序言。所以,马先生对这本书非常上心,即便我没有请他题写书名,他自己早已写好。而这个书名,马识途主要还是为了他的兄长。

        马识途先生不仅是著名的革命家、文学家,而且在晚年也加入到书法家的行列。2014年5月,中国作家协会、北京现代文学馆举办马识途百岁书法展,我也应邀参加了该展览的开幕式。当时,100岁的马识途先生从成都来到北京,在开幕式发言中发表了他对书法的一些感受,称:“我从未以书法家自命。但确也有一些感受。感受之一是,中国的汉字书法,是世界未见、中国独有的文化瑰宝,有独特的艺术价值,凡读汉文的莫不喜写汉字,以求得美的欣赏,我们当珍惜这件文化瑰宝,发扬光大。感受之二是:人人习书,但想成为书法家,却非易事。我的体会是,无过人天资者、心思浮躁者,很难成为书法家。至于欲以书法作敲门砖,求名得利者,更无论矣。感受之三是:‘书贵有法’。必须学习历代传统书法,锲而不舍,打下坚实基本功,始望有成。不可未学爬便学飞,自以为龙飞凤舞,其实是鬼画桃符,决不可取。感受之四是:‘书以载道’。书法是一种艺术,凡艺术都要有所为而为,书法只是载体,要有思想内涵,不是为艺术而艺术。”对于马先生的这些观点,我都十分赞同,也为自己有马先生题写的书名而感到荣幸。

        三

        周有光先生为我题写的第一个书名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时间是2011年4月20日。那一天,我到后拐棒胡同的周先生家,聊天的过程中,我说想写一本《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新书,请他给我写“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几个字,他爽快地答应了,一边笑着说:“你喜欢这句话。”一边抽出一张白纸,用签字笔在上面流利地写出几个大字,然后签上他的名字,而且将时间、年龄都写得颇为详细。可见他对这件事是郑重的。遗憾的是,我这本书至今没有完成,周先生的题字自然也没能用上。写这个书名的时候,周有光先生106岁。

        周先生写的第二个书名是“今日花开又一年”。2011年,我编了这本周有光、张允和的书,他很是满意,除题写书名外,还在序言的一开始便称:“张建安先生喜欢看我的书和文章,又喜欢看我的夫人张允和的书和文章。他在阅读之后,剪裁我们二人作品中的一些段落和篇章,巧妙地编织成这本轻松的休闲读物,题名《今日花开又一年》。这个书名,意味深长,促我反思。”这篇序言,后来还被收入周先生的多本图书当中。

        周先生题写的第三个书名,不是专门为我所写,而是为我们一起合作的口述历史图书而写。对于书名,我起先拟定为“记忆与启蒙”,周先生觉得不合适,改名为“百岁杂忆”。但到了后来,三联的罗少强编辑认为还是叫“百岁忆往”更好一些,并征询周先生和我的意见,我们表示同意,所以“百岁杂忆”这个书名也没有用上。写这个书名的时候,周有光先生107岁。

        周有光先生是语言学家,晚年写了很多隽永的随笔,受到读者的喜欢。他口述、我采写的《百岁忆往》反响也非常好,受到央视等媒体的推荐,也得到许多名家的推崇。我记忆深刻的是,他在暑天三次修改这部书稿,而且效率极高,令我惊叹!

        如今,三位百岁老人都已仙逝。姚奠中先生享年101岁,马识途先生享年110岁,周有光先生享年112岁,他们都是世人推崇的人瑞。每每想到与他们的交往,我都感到非常亲切;而他们亲笔所写的这些书名真迹,则将以独特载体的方式,永恒地留存于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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