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乃福
今年11月5日是尊敬的贺敬之老师的百岁华诞,这让我想起1988年3月我曾收到过他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该信全文是这样写的:
葛乃福同志:
来信收阅多时,因忙、病及其他原因,回信迟了,十分抱歉! 大文言简意赅,所论各点我都同意。只是对拙作语多鼓励,实不敢当。
专此奉复,恭颂教安。
贺敬之三月五日
再次读了贺敬之老师给我的回信心里倍感温暖,谈三点我的感想。
先说严谨,一丝不苟。贺敬之老师的信全文69个字,一气呵成,没有一处改动,堪称书法佳作,信中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写得那样认真,我想是事先打了腹稿的,同时也是对收信人的尊重和礼貌,我曾请友人将它裱了起来,反复欣赏学习! 贺敬之老师对遣词造句的认真是一贯的,他遵循鲁迅先生的教诲,在写完一篇作品后“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据悉在名篇《回延安》中,贺敬之老师曾将原稿中的这句“手抓住黄土我不放”删去了一个“住”字,就是个很说服力的例子。
如果一位作家兼书法家,那么他临池时也会是很认真的。2019年7月,贺敬之老师应秋石先生请求,为他题写了《回延安》中的两句诗:“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他一连气写了十多幅才歇手,然后从中挑选了一幅最好的,左看右看,直到满意了,才吩咐秘书给秋石先生快递寄出。
续说热忱,给人以春天般温暖。1987年年初,上海的一家杂志《中文自修》(现改名为《现代中文学刊》)的编辑陆大铿老师向我约稿,嘱我写篇有关诗歌方面的评论,我马上就答应了。记得我在复旦大学读书时,1963年春夏间贺敬之老师和郭小川老师曾莅临我校,除座谈外还声情并茂地给我们朗诵过他们的诗歌大作。贺敬之是一位从延安走出的诗人,据说在贺老家客厅的墙上贴有镌刻着延河水宝塔山的红色剪纸,他每天都能看到革命圣地延安,可见延安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于是我就想到了写篇学习贺敬之老师诗歌名篇《回延安》的体会。从什么角度去写呢? 我反复琢磨着。古人说构思是“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这是创作诗文的首要方法,安排篇章的重要开端。贺敬之老师在谈创作《西去列车的窗口》的体会时曾说:“动笔写这首诗的时候,我在构思方面花了些功夫。”至于他创作的《回延安》时是如何构思的,因为我未曾向贺敬之老师请益过,所以写评论时心中没有底。我反复阅读文本,再三琢磨,终于朦胧地悟出:“船舵总是装在尾部的,诗可以按顺序从前往后构思,也可以逆时针由后朝前构思,就是说,诗人先构思好全诗最后一节那十二行诗,再构思前四节那五十四行诗,倘若我们这样去理解,也未尝不可”这一道理。
我的信和拙文《驭文之首术,诗篇之大端——〈回延安〉的构思艺术》寄出后心中很忐忑,直到收到贺敬之老师的回信,他热忱地鼓励说:“大文言简意赅,所论各点我都同意”,就像老师鼓励性地给学生作业批了个高分,这时我悬着的心方才落到了实处。贺老师在回信中谦虚地还说了我的这篇评论对他的作品“语多鼓励,实不敢当”,更令我非常感动。
再说激励,给予鼓劲和加油。接到贺敬之老师的信后,我对自己今后在诗歌评论方面继续往前迈步增强了信心。我要一步一个脚印地努力做出成绩来向贺敬之老师汇报,以不辜负他对我的激励和期望!
在收到贺敬之老师给我回信的三年多之后,1991年8月25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召开了艾青作品国际研讨会,当时贺敬之老师任文化部代部长,作为领导人之一出席了研讨会开幕式并作了讲话。他高瞻远瞩地叮嘱我们“要深入地研究艾青的创作道路,从他身上吸取经验、吸取智慧,帮助我们进一步搞好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将贺敬之老师对我的热忱鼓励化作不竭动力,我向大会提交的论文《真善美的巍峨丰碑——试论艾青关于国际题材的诗作》被研讨会组委会接纳,因此我有幸参加了这次大会,并且在会上见到了我敬爱的贺敬之老师,也见到了艾青、臧克家、冯至、卞之琳、鲁藜、吴奔星、邹荻帆、公木、番草(即钟鼎文)、文晓村、犁青和郑愁予等著名诗人。其中邹荻帆和钟鼎文还是我们复旦大学的校友哩。
在贺敬之老师百岁华诞的喜庆日子里,我们热烈祝贺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诸事顺遂,身笔双健! 谨献上我《热烈祝贺贺敬之老师百岁华诞》诗一首:
年方十六志高远,跋涉延安喜扎根。宝塔如炬放光明,延河水激展征程。脍炙人口诗篇美,百炼千锤宏论深。放声歌唱新时代,使命担当永驻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