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星
2006年盛夏,京畿酷暑。我专程赴京,到二炮(即火箭军)总部宿舍区,拜访徐剑。连续两天,采访他,采访他的女儿晓倩。一周后,我在云南《生活新报》的大型人文专栏《天涯海角·云南精英》的开篇文章,刊出《徐剑:从昆明大板桥走向世界的“导弹作家”》。
此后,凡出新著,徐剑多数都会签赠予我。出于实实在在地对于他作品的喜欢,也对其为人的认可,作为文化记者和深度记者、也作为评论作者的我,便一直在追踪他的创作,一直在阅读、推介他的作品,恍然至今,竟已十八载。
2019年初,刚刚捧出藏文化史诗长卷《经幡》的徐剑,恰逢解甲归田,衣锦还乡,我立即策划张罗了一场首发式和作家见面会,主题“徐风剑气拂经幡”,这是“徐剑”这个名字,首次在家乡文坛和读者中公开亮相。时隔两年,分别聚焦书写西藏、云南怒江扶贫攻坚的《金青稞》《怒放》同期出版,我又立即主办主持了一场“青稞怒放”读书活动,让早已怒放于国内、蜚声于国际的徐剑,在家乡呈现出了一种回归的姿态。
这种“回归”,源于徐剑比许许多多云南人都更加浓郁深厚的家乡情结——如此情结,云南人通常谓之“家乡宝”,这其实是一种非常舒心畅快的自谓自况,谁叫咱们大云南钟灵毓秀、水草丰美、地大物博、得天独厚? 在随便掉两颗种子都能长成一片生态多样性无与伦比的大森林的土地上,许多云南人也就因此显得较为懒散,衣食无忧嘛,如此好在,何必还要费心巴力去远方求索、闯荡,建功立业?
但徐剑去了。这一去,便是鬓发斑白、年逾花甲;这一去,便是殊荣加身、誉满神州;这一去,便是远远不止八千里路云和月。如今,16岁便出滇从军的徐剑,非但普通话仍保留着“昆明腔”,那张娃娃脸上也满是云南的憨厚与淳朴,至于旧居与故友也并无多少惊心之巨变,因其每年总是要回乡多次的,老人一直在故乡,这座城市也始终都是他最温情的家。
在2022年初接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长前后的几乎同期阶段,徐剑就陆续出版了其“壮年变法三部曲”(实际已经变成四部曲)——这,绝非巧合。在我看来,《金青稞》《天晓:1921》及《西藏妈妈》(另有一部《天风海雨》待出版)每一部的结构、视角及具体文本,皆实现了徐剑一步一个脚印的自我突破,将它们置于全国报告文学及非虚构写作的海洋中来看,也无一不具有着标本与范本的价值。而我知道,跨过“壮年变法”这道人生和文学门槛的徐剑,还将重新出发,去追寻中国报告文学及自己更为宏大的星辰大海。
军旅生涯与文学生涯皆迈入“五十周年”的徐剑,渐已通透,渐知“天命”,其胸中之“长剑”或将由横扫千军之凌厉,化作锋芒内敛之无锋,甚至“无剑”? 不论如何,我相信徐剑之大爱、之悲悯、之纯粹,不论再过十年、二十年抑或更久更久,他依然是那个从昆明大板桥出发,从家乡宝象河畔出发,从红土高原出发,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憨憨的拙朴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