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康慨
67岁的挪威小说家和剧作家尼尔斯·弗雷德里克·达尔(Niels Fredrik Dahl)日前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举办的颁奖典礼上获颁北欧地区的文学最高奖——2024年北欧理事会文学奖,并获奖牌“北极光”和奖金30万丹麦克朗,约合人民币31万元。
他是继2015年著名剧作家、小说家约恩·福瑟(Jon Fosse)以《三部曲》(Trilogien)问鼎之后,九年来第一位获得北理会文学奖的挪威人。
为达尔赢得此奖的是他创作的自传体长篇小说《父亲的背》(Fars rygg)。评委会指出,他写出了一部“深入发掘、极具特色的小说”。
《父亲的背》厚352页,由十月社出版于2023年,讲述者是一位年过花甲的男人,某天早晨坐在阳台上眺望街道,等着父亲散步时由此经过。达尔写道:
“清晨,我坐在阳台上,眺望公园和黎明时像河流一样闪烁的狭窄长街。我在等我父亲。他去世已经14年了,可我还是等他。我希望他沿着空寂的街道,在变幻的阳光里朝我走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父亲活着时偶尔会来,儿子却不曾这样等过他。
“我无法理解这种思念,它没有头,它没有尾,它也没有支撑的双腿,可它不会离开我。它在夜里唤醒我,白天抓着我,正因为它是如此无以言表,如此无形,难以把握。他在我身边又不在我身边。就像他活着时一样。”
儿子用旧文件、信函和照片,慢慢拼凑出父亲非同寻常又冷酷无情的童年。那是在埃及的亚历山大,法官祖父用殖民主义的铁腕控制着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从1926年开始,五岁的父亲就与仆人一起生活,承受着法官雷霆般的严厉和祖母的阴郁。13岁时,父亲到挪威的奥斯陆上学,寄住在陌生的家庭,两年后到瑞士日内瓦上寄宿学校,大战临近时因恐惧而外逃,辗转欧洲各地的酒店房间,最后落脚于瑞典。1938年,法官找了别的女人,万念俱灰、满心羞愧的祖母被迫回到挪威,试图和父亲——一个在躁动不安的时代中躁动不安的17岁少年——共同生活。
“我想描绘这个小男孩和小青年的孤独和疏离感,也想描绘他成长的时代。”达尔告诉推广机构挪威文学到海外,“我想象着他向我走来,一路走过他经历的岁月和事件,从以残酷的种族主义和深刻的阶级分化为特征的殖民主义在埃及的最后阶段,到20世纪30年代的挪威,再到欧洲四分五裂时的瑞士,然后回到挪威和德国占领时期。”
他思念父亲,却对其生平所知甚少。父亲在2008年去世时,达尔自感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问他。他只能想象着少年父亲的孤独,也深信孤独可以遗传。它造成的创伤在几代人之间传递,从受害者转移到受害者的孩子身上。
自1997年登上文坛,达尔创作了大量的小说、诗歌和戏剧作品。2002年,他以小说《去朋友家的路上》(Påvei tilen venn)获布拉格奖,同年又以剧本《如雷》(Som torden)获易卜生奖。
但名气更大的是他妻子,58岁的挪威著名作家和记者林·乌尔曼(Linn Ullmann)。林是瑞典电影大师英马尔·贝里曼(另译英格玛·伯格曼)和挪威著名演员莉芙·乌尔曼唯一的孩子。
北欧理事会文学奖创办于1962年,每年颁奖一次,用以表彰北欧地区的文学佳作。
瑞典、挪威、芬兰、冰岛和丹麦每国提名两位作家,外加法罗群岛、格陵兰、奥兰群岛和萨米语区各一人参评。
去年获得此奖的是瑞典作家约安娜·鲁宾·德兰格(Joanna Rubin Dranger)所著黑白风格的绘本小说《铭记我们一生》(Ihågkom oss tilll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