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版
■本报记者康慨
文学翻译是非英语小说家走向世界的必由之路。英文译本的出版尤其重要。
这样的出版机会往往并不容易获得。
百分之零点七
根据鲍克公司早年间的统计，每年在美国出版的图书中，译作仅占百分之三。这一数字被广泛引用，用以哀叹美国文化界的孤立主义和自闭传统。
罗切斯特大学有个专门研究翻译文学市场的项目，就叫“百分之三”。但学者们怀疑，百分之三也属高估，遂决定创设“百分之三”项目，自行追踪，所用方法是广泛收集书目，同时向出版商咨询，自2008年起，连续获得相对精确的数据。果然不出所料，三年的数据表明，百分之三只是就全门类译作而言，而在小说和诗歌领域，译作比例竟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大约只有百分之零点七！
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愿意出版无名外国作家的英文小出版商就显得格外珍贵。
韩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文学品味的带动者
最近一个星期，54岁的光州作家韩江成了全球瞩目的文学明星。
英国《卫报》10月10日刊文说，韩国小说家韩江的成功证明了小出版商对翻译文学的重要性。
韩江2007年的长篇小说处子作《素食主义者》最初由现已解散的小型独立出版商波托贝洛书局在2015年出版于英国，次年获得了由作家奖改制为作品奖后首次颁奖的布克国际奖。
在此之前，她的名字在韩国以外的世界少有人知。
而在其本国，韩江已属成名作家。早在2005年，她就凭着《素食主义者》里的一节《蒙古斑》成为李箱文学奖的首位七零后得主。
但是，像其他很多非英语作家一样，英译本的出版才是他们走向世界的开始。布克国际奖更让韩江第一次有了世界性的声名。
《日本时报》10月11日说，《素食主义者》等作品近年来急剧增长的影响力表明，文学翻译家不仅仅是个别作家的鼓吹者和文化潮流的促进者，而且有可能成为全世界文学受众真正的品味缔造者。
但即便有了英译本，成功也不是必然的。
在韩国本土，韩江的父亲韩胜源本来是比她更有名的作家。他1968年步入文坛，著有《揭谛揭谛波罗揭谛》《草衣》《鸭跖草妈妈》《云彩的壁》《浦口的月亮》《海边过客》等深受好评的作品，早在1988年就获得了李箱文学奖，还成为多个韩国文学大奖的得主。
父女同获李箱奖，一度传为韩国文坛的佳话。
韩胜源的小说已经译入了汉语，如2014年在中国出版的《叶落彼岸》。1987年问世的小说《父与子》在2002年译入英语，但出版后未能引起反响。
可见，除了好的译本，东亚作家要在更大范围获得成功，经常还有赖于个人风格和时下的社会议题。
自学成材的翻译家
运气有时也不可或缺。韩江的运气就很好。
在赢得布克国际奖时，《素食主义者》的英文译者德博拉·史密斯（Deborah Smith）是个只有28岁的业余翻译家。她与韩江平分了五万英镑的奖金。
史密斯22岁开始自学韩国语，仅过三年，便动笔翻译《素食主义者》，两年后付梓，一炮而红。
另一个因素也不能忽视。那就是多年以来在世界文坛上呼声极高的韩国诗人高银几年前因为连环性骚扰事发而身败名裂了。
《日本时报》的文章说，我们绝不能忽视这样一个事实：“如果没有翻译家和为他们提供空间的出版社的艰苦努力，西方机构和评委会是根本无法接触到这些文学作品的。每年在英语国家新出版的译著仅占市场的百分之三，这已经是个很小的数字了，可还要进一步分摊到各种语言当中，其中又伴随着严重的欧洲偏见”。
小社大贡献
《素食主义者》大获成功之后，史密斯又译出韩江的另外三本小说《少年来了》《白》和《希腊语时间》。
史密斯还在英国创办了非营利性的斜轴出版社，专事当代亚洲文学的出版，注重东亚、东南亚、南亚和中亚地区各种流派和风格的作品。她将布克国际奖的奖金也投入经营，迄今出书逾30种，包括颜歌的《异兽志》、柳美里的《日铁上野站公园口》和吉檀迦利·什里的《沙定》。
《沙定》在2022年成为国际布克奖（2020年更名）的首部印地语获奖作品。中华读书报当时报道了史密斯及其斜轴社的工作，并援引该奖评委会主席弗兰克·温的话说，独立出版商出版的翻译作品所占比例最高。“复评和终评名单上的大部分书都是独立出版商出版的，没有人对此感到惊讶。”他说，“在把翻译作品带给读者的工作上，小型独立出版社作出了巨大贡献。”
斜轴社现在每年出书六到九种，也通过合作出版和网络众筹募集资金。
爆款霸榜
韩联社10月11日报道，韩江的作品一夜之间成为韩国线上线下书店的爆款，日销量增加千倍。
截至11日下午，韩国三大书店——是二十四（Yes24）、教保文库、阿拉丁的韩江作品累计销量为30.5万本。
教保文库当日上午实时畅销书排行榜前九席均为韩江的作品，包括《素食主义者》《少年来了》《白》和《不做告别》等。而在网络书店是二十四，《不做告别》《少年来了》《素食主义者》的销量分别较前一天猛增了7500倍、1845倍和1578倍。
韩国书店库存的韩江作品大部分已经售罄。
韩江的主要出版商创批社和文学村已安排紧急加印。
她在法国的出版商是羽蛇社和格拉塞社，在德国则由原民主德国最大的出版社建设社出版。
她最早译入汉语的作品是2013年分别由吉林出版集团出版的金莲顺译《玄鹿》和重庆出版社出版的千日译《素食主义者》。
缩小
全文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