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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读书报 2024年09月25日 星期三

    大书
    七十八岁的著名华裔电视新闻主播出版广受瞩目的自传

    宗毓华和美国亚裔妇女的“康妮一代”

    《 中华读书报 》( 2024年09月25日   20 版)

        一九七一年六月十二日,二十四岁的宗毓华报道特里西娅·尼克松在白宫玫瑰园的婚礼《康妮》插图

        一九九三年,芭芭拉·沃尔特斯(右)为其《十大名流》特别节目采访刚刚获任哥广晚间新闻联合主播的宗毓华。《康妮》插图

        《康妮》

        ■本报记者康慨

        78岁的美国著名电视新闻主播和记者宗毓华(Connie Chung,宗康妮)出版自传,回顾传奇般的职业生涯。

        《康妮》(Connie)厚336页,9月17日由中央车站社出版,因其幽默、进步和积极向上的力量而广获赞扬。几乎所有美国主流媒体均刊发相关报道、采访或评论,其中既有她工作过的全国广播公司、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美国广播公司和有线电视新闻网,也有《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洛杉矶时报》《今日美国报》《纽约邮报》《人物》杂志和美联社等非电视媒体。

        一开始她必须模仿男人……

        宗毓华祖籍苏州,1946年8月20日生于美国首都华盛顿。在长达半个世纪的职业生涯里,她先后供职于全广、哥广、美广、有线电视新闻网和微软全广,是美国主流电视网晚间新闻节目的第一位亚裔主播,以及继芭芭拉·沃尔特斯之后的第二位女主播。

        但这一切的获得并非没有代价。她不无幽默地说,从业之初,她是靠着自我异化、模仿男人、酗酒和讲下流笑话,才闯入新闻业的男孩俱乐部的。50年前与现在不同,那时往往只有在酒桌上,记者才能得到内幕消息。

        宗毓华写道:

        我一开始并不想成为男人。但20世纪60年代末,当我闯进男子主导的电视新闻行业时,周围看到的是一片白种男人的汪洋。老板、新闻编辑室的同事、竞争机构的记者,甚至采访对象,统统都是异性。他们身材高大,穿着一模一样的笔挺西装,打着领带,脚踩正装雕花皮鞋,声音低沉洪亮。我羡慕他们的张扬、豪迈,羡慕他们一走进房间就能掌控全场的气势。他们说话时充满自信和权威。他们得到尊重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们是男人。

        我远没有他们那样的经验。当时我23岁,穿着涤纶衣服、喇叭裤、迷你裙,留着及肩长发,烫卷了,还喷了发胶。我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三点五(别忘了那半厘米),所以我穿上高跟鞋作为补偿,希望尽量与男人平视。我不想仰视他们,我想跟他们平起平坐。我尝试压低声音模仿他们,复制他们在镜头前的语速和节奏。

        我知道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欺负我,而我无力反抗,所以我加入他们。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成为群男里的一员,但我可以借鉴他们的做法……

        我变得好斗、强悍、猥琐,极具竞争性。是的,我外表像莲花,说话却像个水手,满嘴粗话,带着生猛的幽默感。

        尽管在家里总是文静端庄,但在新闻行业,如果我不果断,不充满斗志,就无法生存。男人都是牛哄哄的,所以我也拼命鼓起同样的自信。男人自认为天生我材必有用,天哪,我也是。

        事实上,我已经完全相信自己是白男群里的一员了,以至于每当我走过镜子或商店的橱窗,都会惊讶地看到一个年轻的中国女人凝视着我!

        我选择了一份要对着数百万观众讲话的职业时,我的四个姐姐都很震惊。“我们的小康妮啊,就算是在杂货店的午餐柜台前,我们问她想点什么吃,她都不肯开口呢!”小时候,几个姐姐就像老母鸡一样围着我——既专横又情绪化,总认为自己更懂事,永远在告诉我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叽叽喳喳,震耳欲聋。我从不发声,因为我根本插不上话。

        但我们在做家务时,我会拿起吸尘器的软管,“采访”周围的任何人。事实上,做记者非常符合我的性格。我更喜欢观察,看着眼前发生的事,从不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从那个在家里没有声音、在学校从不吭声、不举手回答问题的五姐妹当中最小的一个,变成了一个无所畏惧、雄心勃勃、充满勇气和胆量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大声说话的人。

        问题是:男人根本不理解我是他们中的一员。他们就是不明白。很多从事电视新闻工作的男人,尤其是那些当上主播的男人,都得了一种病:大腕症。这种病的特征是脑袋膨胀、喋喋不休、自吹自擂,加上自恋倾向、毫无收敛的自负,以及对自身性能力的幻想。很少有女人会得这种病,即使得了,也症状轻微。这种病给我设置了重重障碍,我要么跳过去,要么得想法子绕过去。

        ……直到她造就了康妮一代

        美国记者王康妮(Connie Wang)同为中国移民后代,也是一本关于母亲的英文新书《我的妈呀》(Oh My Mother!)的作者。她回忆,小时候,父母让她在上学前自己取个美国化的名字。她想到了“康妮”,因为她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漂亮女人就叫这名字。

        等到上了大学,身边亚裔女生的数量暴增,王康妮才发现自己属于一个特殊的联谊会。她周围有各种各样的亚裔美国人康妮,很多人的名字都是父母取的:郑康妮、郭康妮、徐康妮,好几个程康妮,好几个王康妮。

        2023年5月,她就此为《纽约时报》写了一篇大稿:《康妮一代》。文中写道:“我的家人不知道的是,同样的场景正在全国各地的客厅和医院里上演。上世纪70年代末至90年代中期的亚裔美国家庭——大多是华人,全都是新移民——考虑新生女儿的未来时,受到电视上为数不多的熟悉面孔之一的启发,在无数出生证上,他们将自己的愿望、希望和抱负托付给一个名字:康妮。”

        在宗毓华坐上主播台以前,很少有亚裔美国父母给孩子取名康妮。王康妮采访了很多个康妮,她们名字的来历无不指向同一个人——宗毓华。

        《纽约时报》为这些年轻的康妮拍摄了照片,有单人照,有与母亲的合照,还有大合影:十个年轻的康妮作为代表,簇拥着年近耄耋的宗毓华。连当天的摄影师都叫康妮:荒卷康妮。

        “从20世纪70年代末到90年代中期,这就是康妮一代。”王康妮今年9月16日告诉美联社。

        宗毓华也在《康妮》一书里充满感情地写道:

        2019年,一个叫王康妮的记者联系我,告诉我她发现在20世纪70年代、80年代和90年代,很多亚裔父母给女儿取名康妮,以我的名字命名! 什么? 我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会这样一路传承,甚至形成了一个康妮姊妹会。这也许难以置信,但我从未意识到我对亚裔群体产生了如此深远的影响。我震惊不已。我的头至今还是懵懵的。

        这是我人生蛋糕上一颗巨大的樱桃。原因如下:我从不曾为自己宣告成功。这也许是女人的天性,也许还是华人的天性。我一直为自己是华人而自豪,但与此同时,我也知道,某些人把我们亚洲人视为异类、外国人、二等公民。我感到震惊的是,这些亚裔父母把我看作打破了种族隔阂的人,一个得到接受的人,一个他们希望传承名字的人。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一直争取被接受,一直争取平等并受到重视,但从未认为自己实现了这些目标。突然之间,“康妮一代”宣告了我的成功。

        宗毓华之所以在晚年动笔写回忆录,是因为“我看到了父亲写给我的一封信,是他在我开始做新闻工作后写的。”她告诉9月18日播出的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我父母分别于1909年和1911年出生在旧中国……他们小时候父母都非常传统。我母亲裹了小脚。他们的婚姻是包办婚姻,当时她只有12岁,他14岁。他们在各自17岁和19岁时圆了房……你大概不相信,他们生了十个孩子。我是第十个,也是唯一一个在美国出生的。他们在中国生了九个小孩,其中五个在婴儿时期就夭折了。夭折的婴儿里有三个是男孩。”

        写书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清除废物。宗毓华披露,1946年为她接生的美国医生在20年后借机侵犯了她。她告诉美国《我们周刊》,她在回忆录里重提旧事,是想借此“排出体内多余的废物”,一吐为快,告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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